陸棠勾唇一笑,“自然。”


    方聞洲不再多說。


    不過很快,眾人的注意力就轉移到煙花盛宴上。


    亥時一到,煙花將要綻放。


    為此,皇上群宴勳貴重臣及其女眷,共同觀賞這場盛宴。


    看看時辰不早,陸棠結束遊玩,同方聞洲一同去了宮中。


    秦昭一會自會隨同鎮國公夫人過去。


    薛青末向著陸棠的背影揮揮手,唇角的笑容逐漸淡去,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中元佳節之後陸棠才知道,薛青末不告而別,離開了京城。


    亥時一到,天空中頃刻綻放出一團團斑斕的色彩,一瞬間的寂靜後,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眾人仰著頭,眸子都被染上鮮豔的色彩。


    “陛下,此乃國泰民安之象啊!”


    重臣誇讚,順帶著拍馬屁。


    皇上龍顏大悅。


    一場煙花秀用不了半盞茶的功夫,卻需要數十人為此日夜趕工。


    硝石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卻沾染不到皇宮半點,宴中載歌載舞,群臣及女眷滿麵笑容。


    陸棠安靜地坐在長公主身邊,渾然不覺自己是這場盛宴的締造者,低調地與長公主輕語。


    眾人興致正高時,一個太監匆匆來稟,層層傳遞,隨即有人在皇上耳邊輕聲耳語。


    皇上笑容微斂,目光冷冷掃過蕭知遠和陸棠。


    “帶上來。”


    威嚴的聲音一響起,奏樂戛然而止,舞姬頃刻被屏退。


    勳貴大臣們知道有什麽事發生,不明所以地相視著。


    不多會,一個婦人紅著眼被帶上來。


    蕭知遠首先變了臉色。


    來人正是陶雲傾!


    他本就沒打算帶陶雲傾赴宴,她同蕭明珠一同去了燈會,他便也沒再理會,萬萬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你來這裏做什麽!”蕭知遠冷聲輕叱。


    陶雲傾紅著眼,拜了皇上之後,哽咽說道:“臣妾本不想擾了皇上雅致,可家中小姑鬧著要尋死,不得不前來尋侯爺回去,請皇上恕罪!”


    她又跪下來磕頭,聲音嗚咽,透著疲憊和無奈。


    眾人冷眼旁觀。


    請武定侯回去?


    怕是故意鬧到禦前的吧。


    她這麽一說,皇上能不多問?


    在場的命婦看陶雲傾的目光帶著一抹不喜,更多的是看好戲的神色。


    她們哪一個不是人精,什麽手段沒見過,這種繞著八個彎子就為了把事情引出來的手段,正經主母是不會用的,顯得下作。


    聽聞陶雲傾是平妻扶正,本身‘平妻’這兩個字,就比‘妾’更招人恨,如今她這作態,更是讓許多命婦不齒。


    蕭知遠臉都黑了,陶雲傾鬧這麽一出,接下來的局勢不是他能左右的。


    果然皇上問起來,陶雲傾含著淚抬手,目光看了坐在長公主身側的陸棠一眼,欲言又止。


    她這一眼除非瞎子看不到,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沒說話,卻又把話都說了。


    太監適時地出聲提醒,“皇上問話,侯夫人為何不答。”


    陶雲傾忍不住又看了蕭知遠一眼。


    好似在詢問能不能說。


    這裏兩眼下來,頓時讓人浮想聯翩,畢竟陸棠和蕭知遠原本就是夫妻,後來因為陶雲傾的緣故,二人和離,難不成又折騰到一起去了。


    蕭知遠被這一眼看得怒火中燒,強忍著怒氣說道:“你有話說話!”


    他以前竟是沒發現她如此能裝!


    陶雲傾支支吾吾說道:“我聽聞我家小姑說,郡主約她到白玉石橋共同賞燈,卻意外落水,被三皇子所救。”


    她頓了頓,眾人遐想連篇。


    “三皇子本是好意,但……但我家小姑已經相看人家,才互相換了帖子,因為這件事,小姑想不開,醒過來便要尋短見,臣妾實在沒法子,隻能請侯爺回去做主。”


    她輕聲嗚咽起來。


    幾句話的功夫,將來蕭明珠悔婚也好,被迫進入三皇子府也好,就連毀了名聲,都是陸棠背鍋。


    一道道視線肆無忌憚地落在陸棠身上。


    惡意的打量,幸災樂禍的審視統統集中到一起。


    陶雲傾的伎倆實在算不上高明,奈何眾目睽睽之下,皇上不能不理會,尤其是涉及到唯一的女官。


    陸棠也是佩服,這是連皇上都算計進去了。


    陶雲傾當真瘋魔的可以。


    皇上麵上無異,看不出在想什麽,瞥了眼陸棠,問道:“有這回事嗎?”


    陸棠起身回道:“臣不知有此一事。”


    多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


    說多錯多,不如讓陶雲傾先演著。


    聽到陸棠的回答,皇上看向陶雲傾,似是讓她接著說。


    陶雲傾怨怪地看了陸棠一眼,“是我家小姑所言,臣妾如實述說,但臣妾認為,小姑不會騙我,也沒必要騙我。”


    皇上的目光落在蕭知遠身上,“蕭愛卿也不知道此事嗎?”


    蕭知遠垂眸不去看陸棠的眼睛,悶聲說道:“臣不知。”


    皇上頷首,幹脆便讓人宣蕭明珠過來。


    於是乎,一炷香之後,蕭明珠被一頂小轎接來,麵色蒼白,腳下虛浮地跪伏在地。


    在場之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個樣子不是裝的。


    寒冬臘月落水,甚至將薄冰砸出一個窟窿,她若是還能好好的那才叫奇怪。


    蕭明珠身上披著厚重的衣裳依然渾身戰栗,她哀聲說道:“此事怪不得陸姐姐,是臣女命不好,原本能和陸姐姐緩和關係,心中喜不自勝,隻是沒想到那個時辰白玉石橋會有如此多的人,才被擠入水中。”


    這話明著說和陸棠沒關係,卻處處暗指陸棠居心叵測。


    陸棠挑眉,這番話可不是蕭明珠能說出來的,她不由得看了陶雲傾一眼。


    陶雲傾垂眸斂首,巧好瞥了她一眼,眼底的得意一閃而過。


    這件事陸棠即便不陷入自證漩渦,也百口莫辯,隻能說蕭明珠確實豁得出去,這麽冷的天都敢下水,占盡優勢。


    陸棠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索性也不說話,也不辯駁。


    見陸棠不搭茬,陶雲傾暗自咬牙,遂疑惑地看向蕭明珠一眼,“明珠,你說實話,到底去做什麽了,郡主不會騙人的,她說不曾邀約過你。”


    蕭明珠聽到這話,頓時張大嘴巴看向陸棠,“怎麽會!明明是陸姐姐讓我把這信箋……”


    說到這裏,她好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忙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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