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不僅厚顏無恥討要金珠玉器,在沒有得到爽快回應時,還帶上一抹不滿和怨氣。


    這是當著蕭知遠尚且如此,若是不當著他呢。


    蕭知遠擺手,止住要說話的陸棠,對蕭明珠說道:“你也知道是你的終身大事,又不是她的,她舍不得才是正常。”


    陸棠疑惑地看向他,說這話的意義在哪裏。


    指望蕭明珠自己想明白?


    蕭明珠有些氣惱,“陸姐姐一直都疼我寵我,我隻不過要那套頭麵她就舍不得,那以前疼我都是裝出來的唄,若真是那樣,她的城府也太深,血也太冷了。”


    說完見蕭知遠沉默了,頓時認為自己說的很有道理,微抬下巴看向陸棠。


    “陸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吧?”


    她大哥可在場呢,她若是承認了,在大哥心中的形象就徹底完蛋了。


    若是不承認,就得乖乖交出頭麵。


    那是鎮國公老夫人拿出來的,價值連城,作為壓箱底的東西帶到婆家,底氣都足足的。


    蕭明珠料到此行妥了,那套頭麵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過從這裏拿走不太妥當,容易落人話柄,得陸棠親自送去侯府,送給她。


    如此一來,即便是鎮國公老夫人,也沒理由找她麻煩。


    蕭明珠思索片刻後,正欲開口讓陸棠送去侯府,便見陸棠悠然自得地端著茶盞輕呷一口,放在桌上。


    她目光平靜地看過來,看得蕭明珠眉頭一簇,隨即見她的視線瞥向一旁的蕭知遠。


    蕭明珠下意識跟著看過去,就看到蕭知遠臉上一副慘然之色。


    還不等她問,耳邊倏然響起蕭知遠的大笑聲。


    笑聲中充滿了譏諷和悲涼,唯獨沒有愉悅。


    蕭明珠嚇傻了,她從未見過大哥如此模樣,瞠目結舌。


    “大哥你、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


    她的聲音很小,話音才落,蕭知遠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死死看著蕭明珠,厲聲說道:“滾,今後蕭家人再來此院,逐出族譜!”


    蕭明珠的臉瞬間就白了。


    她不過是討要一套頭麵而已,為什麽要對她說這麽重的話!


    眼淚啪嗒啪嗒便掉下來,委屈巴巴地看向陸棠。


    “陸姐姐,你不願意割愛便算了,何必讓大哥對我這麽凶。”


    對於她將過錯歸於自己,陸棠絲毫不意外,忽然開口問道:“蕭姑娘怎麽忽然找我要嫁妝?”


    蕭明珠抹著眼淚,“是陶雲傾告訴我的,說你以前那麽疼我,肯定不會不管我,可誰想到,你真的冷心冷血到不管我。”


    蕭知遠冷聲說道:“因為討要不到頭麵便成了冷心冷血,過往疼你的時候全都忘了?”


    蕭明珠頓時語塞,訥訥說不出話來。


    “升米恩鬥米仇,習慣了她的付出,便認為理所應當了是不是,若反過來有一點不順心,那便是她的錯。”


    蕭明珠想張嘴反駁什麽,便又聽到蕭知遠開口。


    “陶雲傾啊陶雲傾,到底有多少事,是在你背後攛掇的。”


    他的話音落下,忽地起身,如同遊魂一樣往外走去。


    蕭明珠當真害怕了,再不敢說什麽,轉身跟著離開了。


    陸棠安靜地坐著,看著離開的兄妹二人不發一語。


    現在的蕭知遠,倒是有了一些曾經的模樣。


    初見蕭知遠時,他是意氣風發,矜貴高傲的武定侯。


    自從陶雲傾出現,他做的事,說的話,逐漸變得陌生。


    人有千麵,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蕭知遠帶著蕭明珠回了侯府,徑直來到老夫人院裏。


    “娘,我要貶妻為妾。”


    蕭母一驚,“陶雲傾又惹到你了?”


    蕭知遠也不為她隱瞞,將她攛掇蕭明珠去找陸棠討要嫁妝一事說出來。


    蕭母拍案,指著蕭明珠罵道:“你有沒有腦子,她說什麽你就去做什麽,她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蕭明珠低聲嗚咽起來,心中愈發委屈。


    老夫人讓人把陶雲傾叫來,在這空擋,她勸道:“兒啊,陶雲傾畢竟是陶老將軍的嫡女,也是唯一的血脈,十萬陶家軍戰死邊關,我們若是將她貶妻為妾屬實不妥。”


    容易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蕭知遠才上任兵部尚書便將陶家孤女貶為妾,旁人不知道內情怎樣,隻會認為他忘恩負義,看不上陶雲傾孤女身份。


    人言可畏,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傳言出來。


    蕭家才開始翻身,萬萬不能在這種小事上犯糊塗。


    蕭母句句懇切,蕭知遠最終歎了口氣。


    不多會,陶雲傾拎著裙子上了台階,掀開厚重的門簾走進來。


    “見過母親,見過侯爺。”陶雲傾規規矩矩行禮,挑不出一點錯。


    蕭母猛地將茶盞擲在她腳邊,見陶雲傾驚詫地抬頭,怒道:“你安得什麽心思,竟然鼓動明珠去找陸棠討要嫁妝!”


    蕭明珠含著淚的眼睛裏盡是怨氣,若非陶雲傾這麽告訴她,她也不會去找陸棠。


    陶雲傾一聽,神情有些譏諷,“我安的什麽心思?小姑子整日裏逼我給她置辦嫁妝,我哪來的銀錢,這府中一日的開銷,頂我以前在將軍府半月的開銷。”


    “而且,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陸棠有好東西,若非她自己早就有了這番心思,又怎麽會輕易被人鼓動。”


    蕭明珠含著淚搖頭,“我沒有!”


    陶雲傾輕笑一聲,“不是明珠回來和我說的嗎,說在***壽宴上,看到陸棠得了一整套金玉翠羽頭麵,她稀罕得不得了,這次去,是不是討要那頭麵去了。”


    蕭明珠啞口無言,她的確是和陶雲傾說過,甚至說過想要。


    她慌忙看向蕭母和蕭知遠,哭著搖頭,“我、我是稀罕,但我、我……”


    但什麽,她說不出來,因為她才從陸棠那回來。


    蕭明珠看到蕭母眼中的失望,心頭一慌。


    蕭母眉宇間盡是疲倦,揮揮手,“下去吧,都下去吧,知遠留下。”


    片刻後,房中隻剩下母子二人。


    見蕭知遠是不是走神,歎了口氣,“明珠的婚事,要從長計議了。”


    她這個性子若是嫁到大戶人家,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見蕭知遠不語,蕭母語氣微沉,“你還在想陸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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