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霽塵拎著蘇子祁的行李跟在她身後,走出這道大門,他們就要分別了。


    淩霽塵委屈巴巴臉,“祁祁,我好想你。本以為你來了軍營,我們能多點時間相處,沒想到訓練任務這麽重,晚上休息那半小時,三連那幫兔崽子還天天找我茬,不讓我空閑。你現在要走了,給他們都留了禮物和信件,我的呢?”


    蘇子祁翻了個白眼,“沒有。”


    “啥?”淩霽塵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試圖分辨真假。


    蘇子祁腳步未停,不理會他的抗議。


    淩霽塵反複思量最近的所作所為,腦海中靈光一現,終於發現哪不對了。他趕緊小跑追了上去,


    “好祁祁,我錯了,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你第一次做四百米障礙,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很優秀!”


    蘇子祁重重地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很優秀?我2分18秒,你1分19秒,你說我很優秀?”


    淩霽塵摸了摸鼻子,“確實很優秀呀。雖然我第一次做這個項目拿到了2分03秒,但那時我已經參軍二年,身體各方麵素質都提高了,你第一次進軍營就能拿到這個成績,確實很優秀!”


    蘇子祁定定看著他,“真的?”


    淩霽塵點頭如搗蒜,“向主席發誓,絕無虛言!”


    蘇子祁原本以為他會解釋說,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取得這個成績已經很優秀了,巴拉巴拉,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


    蘇子祁很高興,心中那點芥蒂也就此放下。


    別的分歧無所謂,若淩霽塵事事都拿她當小女子看,認為女子做到這樣就可以了,已經很優秀了,女孩子不用那麽努力,那麽拚命。那麽,她想,他們可能走不到一起,因為不是一路人。


    為此,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思考他的言行,三觀,思考他們之間的未來。


    現在,他的回答令她很滿意,那麽,禮物和信件也是可以有的。


    “回去我就給你寫信寄禮物。”


    “真的?”


    “你說呢?需要我向主席發誓嗎?”


    “嘿嘿,那倒是不用了。”


    郭團長安排了一輛吉普送蘇子祁離開,回家後,蘇子祁打開東廂房一看,地上有封信,一看字跡,是爸媽留下的。


    他們在她進部隊後第三天離開的,買了去星城的火車票,放下信件,蘇子祁直奔巷子口的雜貨鋪,那兒可以打電話。


    蘇子祁撥通了飯店附近一家雜貨鋪的號碼,沒多久媽媽就過來了。


    “子祁,你回來了,一切還好嗎?”


    “好,媽,你們怎麽樣,去星城看到大姑了?”


    “對,看到了,你爸和你姑十多年沒見了,這次見麵特別激動,還見到了被你大姑趕走的唐文。哎喲,那日子過得,可慘了。”電話雜音很大,可媽媽那幸災樂禍的語氣,蘇子祁卻聽得很明顯。


    蘇子祁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真的?有多慘?”


    “那天我們看見他時,他頭發跟鳥窩似的,胡子拉碴,眼底滿是烏青。身上的工服上已經被大塊大塊新的舊的油垢弄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拖著沉重的步伐,目光呆滯,哪裏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說他四十歲都有人信!”


    蘇子祁點頭,不錯,這才哪到哪。“哦,怎麽會弄成這樣?”


    “還能為啥,為了他女人和孩子唄。一年前,你大姑把他們掃地出門,徐家沒了麵子,他倆隻能出去租房住。


    就兩人那點工資,省著點花,也就夠一個小家開支,可徐家那是什麽家庭,裏麵還有一個老爺和少爺呢。哦,幾個月前還多了一個娃,可不就心力交瘁了!”


    蘇子祁不由得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挺好!這是他的妻子,孩子,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看到他這樣,我大姑他們是啥反應呀?大姑父不會心軟了吧?”


    她想起了前世,大姑父嘴硬心軟,看著這個寄予過厚望的大兒子過得這麽慘,會怎麽做呢。


    “你怎麽知道?”秦如草沒想到蘇子祁這麽敏銳,“確實,你大姑父心軟了,背地裏接濟了他幾次,後來被你大姑發現了,沒收了他全部零花錢,就沒下文了。”


    蘇子祁忍不住偷笑出聲,是呢,大姑父即使心軟也愛莫能助,畢竟家裏掌控經濟大權的是大姑,他想幫也幫不了。


    掛完電話後,蘇子祁心情甚好。


    她拿著郭團長給的紙條,去商場買了鐵盒餅幹、茶葉、煙酒等禮品,來到了一座二進院。


    她禮貌地扣了扣門鈸,不一會兒,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開了門,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打量著蘇子祁,“請問你找誰?”


    蘇子祁點頭微笑,“您好,這是中醫學院的任教授家嗎,我叫蘇子祁,是郭團長介紹我過來的。”


    老太太情緒有些低落,臉上雖然笑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笑得很勉強,“小郭呀。我知道了,唉,你先進來吧。”


    蘇子祁不知道為啥會這樣,郭團長明明說約好了的呀,隻能跟著老太太進了垂花門。


    “唉,小蘇,不瞞你說,這幾天我先生的老毛病犯了,身子沉得很,下不來床,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不能應諾了。對不住。”


    蘇子祁很是詫異,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冒昧問一句,任教授的老毛病是什麽,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任夫人理解蘇子祁,換誰遇到這種事,都會多問幾句,不容易接受。老頭子也說過,如果這丫頭來了,把她帶進臥房,他親自跟她說。


    “唉,我家老任患有胸痹之症,也就是冠心病,這是十幾年的老毛病了。當初,不提也罷,總之錯過了去根的最佳時機。這幾年他的湯藥就沒斷過,按理說,這把年紀了,也該頤養天年了,可他那個性子呀,閑不住。”


    任夫人抹了把眼淚,“你看我,沒事說這些勞什子的話作甚,就是瞅著你麵善,老了,話就多了,你別嫌棄。”


    沒想到竟是如此,看來她確實來得不巧了。


    蘇子祁心中充滿了無限唏噓,“原是如此。我也瞧著您投緣,若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您隻管開口。我這些年也跑了不少地方收集藥材,別的沒有,年份長的藥材倒是不少。”


    任夫人一怔,眼中浮現出一絲亮光,正欲開口,聽到了自家老頭子的聲音。她按捺住眼底的情緒,把蘇子祁帶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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