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去魏家的時候,魏家二姑娘正在院子裏忙活著。她見著花嬤嬤,以為她又是來給田家人說和的,眼睛裏的光瞬間暗淡了。


    “二姑娘,你阿爹呢?”花嬤嬤笑眯眯地看著她。


    魏家二姑娘眼神閃爍,垂著眼睛,說道:“阿爹下地幹活去了。”


    花嬤嬤走到她跟前,說道:“罷了,我先與你說說吧!”


    魏家二姑娘雖不情願,但是也知道上門就是客的道理。她進屋搬了凳子,又倒了杯水遞給花嬤嬤。


    “二姑娘,你阿爹前些日子讓我幫你尋良配,你可知?”


    魏家二姑娘低著頭沒有言語。


    “這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有,比如那田家小子是福薄又混賬的。可現在這世道,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你阿爹雖咽不下這口氣,卻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他田家依仗世代跑船的本領被大公子重用,田三兒去了花花世界被迷了眼。姑娘你雖然平時不言不語老實本分,但我也看得出你是個骨子裏倔強的。你不願與旁人共侍一夫,那高門大戶富貴人家怕是難入了。”花嬤嬤歎息道。


    魏家二姑娘低著頭,兩隻手絞著衣角。她阿爹也勸過她,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田家小子即便是納了那女子,卻也隻能是姨娘,正妻還是你。


    她心裏卻膈應得緊,無論如何都不願。旁人都說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她隻想如戲文中所言的那般,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注1】


    “花嬤嬤,我並非想入高門大戶,攀龍附鳳。”魏家二姑娘嗓頭酸澀,眼中帶淚。


    花嬤嬤聞言喜上眉梢,順勢說道:“那是那是,你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脾性我是知道的。你必然不是那嫌貧愛富之人。而且,高門大戶也並非一定就是良配,最主要還是兩人一心一意。”


    魏家二姑娘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些許安慰。


    “嬤嬤知你識得字,愛看戲文,也是有些學識修養的。那嬤嬤自然不能給你尋那大字不識一個的鄉野村夫,可是有學問家境殷實的公子哥又難得隻你一人。


    嬤嬤思來想去就想到這麽一個有學問又能過得苦日子的男娃娃。”花嬤嬤邊說邊打量著魏家二姑娘,見她神情緊張又有些期待,便知事情成了大半。


    “那山腳下的南家,二姑娘可知道?”


    魏家二姑娘一聽,露出些許驚訝,繼而是驚喜。


    花嬤嬤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也有些驚訝,南家的那個混小子何時入了二姑娘的眼了呢?


    “南家的男娃南春,想必姑娘也是聽說過的。現在他在柏家學堂讀書,是能識文斷字做文章的。他也是家中的主要勞力,別看他年紀不大,幹活卻是把好手。人長得俊朗,個頭也不低。”花嬤嬤有意捧他,卻也不敢捧得太高。


    寨子裏哪個不曉得那小子的混樣子,吹太大,誰能信?


    “二姑娘覺著如何?”


    魏家二姑娘心裏是滿意的,但這話她一姑娘家羞於啟齒。隻紅著臉,輕聲說道:“待阿爹回來,您問過他再說吧!我都聽阿爹的!”


    魏家漢子待女兒是極好的,若二姑娘喜歡,他自然不會反對。


    花嬤嬤心知這樁姻緣成了,心中很是詫異。她本想著南春在寨子裏名聲不好,想成事恐怕要費一番口舌,誰知竟這般容易。


    “看樣子南家的娃娃是有些福氣在身上的!”花嬤嬤心想。


    魏家二姑娘願意與南春結親,是因為她曾經與南春有過交集。


    魏二姑娘的阿娘去世的早,是她阿爹一人辛辛苦苦將她和她阿姐拉扯大的。


    她阿姐五年前嫁去了鄰縣,此後她便與阿爹相依為命。父女倆守著幾畝薄田,日子勉強過得去。


    魏二姑娘常去山裏撿柴,挖野菜。她不敢往深處去,就在山腳下轉悠。


    有一回她背著竹筐往林子裏走深了些,聞到一股烤東西的香味。便尋著那香味又往裏走了一段。


    她認識南春。


    他家離山近,他常進山裏晃悠,她以前遠遠地看到過他幾回。


    南春這會子正吃著烤鳥蛋,見她來了,似乎有些驚訝。她剛跟南春對上視線,肚子就發出了響亮的咕咕聲,這讓她瞬間羞紅了臉。


    南春沒說話,看了她一眼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就走了。


    那熄滅的火堆裏還剩下幾顆烤鳥蛋,旁邊還有幾個野果子。


    魏家二姑娘放下竹筐坐在南春坐過的位置,把他留下的東西吃了。


    邊吃還邊想:這個人好像並不像傳言中說的那麽壞。


    前有南家老爺子去找花嬤嬤,後有花嬤嬤登了魏家的門。左右好事的鄰居一拍腦門兒,這南家想跟魏家結親的消息就在寨子裏傳開了。


    南家離寨子遠,背靠大山獨一家。


    又加上南家是幹尋陵守墓活計的,旁人都覺著這樣的人身上陰氣太重,也不願意與他家有過多來往。


    因而雖然全寨子都知道了,事件裏的男主人公南春是啥也不知道。


    去學堂的路上南春覺著很是奇怪。他總感覺路上遇到的人都在打量他,不僅打量他還互相耳語。


    他前後左右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並無不周正的地方。


    他又對著路邊的水溝照了照,頭發也不似雞窩。他摸了摸臉,尋思是不是臉上沾了什麽東西,便低頭洗了把臉。


    他蹲下剛準備再掬一捧水,就被人從背後一腳踹進了小水溝。


    落水之時,他還在想,幸好把布包放在了一邊,那裏麵還有王先生罰他抄的文章。那可是他熬了一夜抄的。


    柏富貴一向看他不順眼,之前他在學堂經的種種孤立找茬事件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見南春落水,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柏富貴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笑彎了腰。


    水不深,隻到膝蓋。可入了冬,水涼刺骨,西陵雲的棉鞋棉衣被浸了個透。


    上一世沒有這一出啊,南春想著。


    不過,這柏富貴真真是壞透了。


    得想個法子。


    這一世,他必不能再留著柏富貴,讓他有機會再欺辱折磨他。


    注1:出自西漢卓文君《白頭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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