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的夜空低垂,雲層厚重,壓得人透不過氣。


    在一架偏僻的航站樓旁,一架毫不起眼的商業航班靜靜停靠,艙門緩緩打開。


    人潮湧動中,一道身影悄然略過。


    他穿著一身低調的黑色夾克,步伐雷厲,不論黑色鴨舌帽壓得再低,都擋不住外泄的“別來招我”“擋我者死”的瘋狗氣息。


    在他背後,兩個壯漢緊緊跟隨,目光如鷹,警惕四周。


    順利通過兩道閘門後,男人忽然停住腳。


    昂貴鱷皮定製黑皮鞋尖所指的前方,人頭攢動,排成一條長龍,長龍的盡頭是360度人身檢查和行李物品x光安檢。


    男人極不耐煩地嘖舌,對身後的壯漢道:“清場。”


    壯漢愣了一下,狗腿又誠惶誠恐地伏在男人耳邊:“老大,這是在z國不比墨西哥,擾亂公共秩序會被機場的警察抓起來的。”


    男人鴨舌帽下的黑眸掠過一道藍光,猶如藏在暗處的狼:“等老子排完這條長隊,女皇的第一交配權早他媽被那倆傻逼搶走了。”


    短暫交談間,本就長的隊伍,又長了一大截。


    有人走得著急又拖得行李多,行李的滾輪不小心壓過那皮鞋的鞋尖,留下一道髒灰色的刮痕。


    兩個壯漢倒抽一口冷氣,立即看向自家老大,他眸子匿在帽簷投下的陰影中,空氣中仿佛有顆粒在顫動。


    身後又有帶小孩的,小孩又鬧又亂跑,家長看到眼前堵著路的男人,急躁地喊:“你們三個是排隊還是不排?不排麻煩讓一讓好嗎!”


    空氣中氣壓驟降。


    一個壯漢眼疾手快壓住男人掏槍的手,低聲道:“老大,在z國隨身攜槍比擾亂秩序更嚴重,逮住要槍斃的。”


    男人側了側頭,露出蒼白的頸子。


    笑容中帶著幾分狡詐,嘴角上揚,卻透著一絲瘋狂的氣息。


    “你們兩個帶槍,管我什麽事。”


    兩個壯漢身軀同時一僵,身前男人已經掏出槍,直指天空——


    “砰!砰!砰!”


    槍聲連響三下。


    世界仿佛陷入一瞬間的沉寂。


    然而下一瞬,恐慌的尖叫與哭聲並起,混亂瞬間吞沒整個大廳。


    槍被扔在壯漢的腳邊。


    剛剛還在排隊的乘客四散奔逃。


    男人壓低帽簷,在頭頂不斷閃爍的紅光和警報聲中,兩手插兜,如一縷行走在光影中的幽靈通過安檢。


    *


    夏漾漾看著被內外兩層鋼鐵閘門鎖死的門窗,陷入了沉思。


    她有點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了,這個陸楓看上去挺正常的,沒想到骨子裏的占有欲這麽病態。


    這間別墅一夜之間都要變成牢籠了。


    夏漾漾:[陸楓現在在哪兒?]


    係統看向定位儀:[在回來的路上了。]


    夏漾漾看向牆上的表:[這麽早,這才下午三點?]


    係統:[是啊,一個小時左右吧,就能回來。]


    夏漾漾敲了敲下巴,起身從衣櫃裏挑出一條真絲吊帶裙,搭在小臂上走進浴室。


    *


    陸楓在外麵敲了三遍門,也沒等到裏麵回應,擔心出了什麽意外,立即從門外旋動,而門也沒有上鎖。


    推開門的瞬間,房間裏的景象映入眼簾,使他呼吸不由得一窒。


    溫暖的燈光下,少女正跪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身姿纖細而柔美。


    一襲淡雅的真絲吊帶裙貼在身上,襯出優美的曲線,裙擺垂落,露出白皙的腳踝。


    微濕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幾縷發絲貼在脖頸上,舉手投足間,盡是沐浴後的慵懶。


    她仿佛這才察覺到陸楓的到來,從書中抬起頭來。


    肩上吊帶微微滑落,露出光潔的肩膀和鎖骨,猶如在綠草坪與噴泉邊盛放的純淨洛麗塔。


    盡管陸楓極快地關了門,夏漾漾也一眼望見他身後,戴著醫用外科口罩的白大褂醫生。


    與那雙烏黑眸子對視上的瞬間——


    係統:[係統提示!攻略目標s級蟲族將軍碎片出現!建議宿主在取得一定好感度後,再為其繁衍子嗣。]


    夏漾漾一怔:[什麽意思?陸楓主動把另一個碎片帶回來?]


    係統審局度勢地搖頭:[感覺不像,這個偽裝成醫生的家夥戴了人皮麵具,而且用手段偽造了虛假的雄性等級。]


    房間裏隻剩下她與陸楓。


    夏漾漾指尖撚著書頁,率先偏頭笑笑:“發生什麽了,老板,您已經找好下家替代我了?”


    她指的是門外的那個白大褂。


    “您是我唯一的心理醫生。”


    陸楓說出這話,像是鼓起勇氣的真摯表白,耳尖染上紅霞。


    又像是在壓製某種躁動,他聲音比以往啞了幾分。


    “抱歉,昨晚讓您受驚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離開您半步。”


    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獨屬於陸楓的氣息將她包裹。


    陸楓眸光又暗了暗。


    卻撤到了安全社交距離的範圍。


    就像狗撒尿用氣味標記領地一樣,氣味在蟲族象征著一種程度的占有,讓其餘躍躍欲試的家夥敬而遠之。


    陸楓這個家夥的心思,從來都是暗戳戳的。


    夏漾漾挑起一側眉梢:“王姨比我受驚,這麽說老板更應該對王姨寸步不離。”


    “當然,您說的很對,我該說,不會再離開這棟別墅。”


    陸楓的眼神理智又拉絲,灼灼地望著她又不跨出雷池半步。


    順從她一切的說法,絕不反駁。


    夏漾漾被他盯得怪怪的,雖然她確實有攻略他並且選他生崽的意思。


    但為什麽,這個陸楓,出去一趟回來就像替了個芯似的。


    難道真絲裙的作用真這麽大?


    她握著筆抵在下巴上,思索須臾,又試著說了一句:“我可提醒你,選擇男診療師或者傾向於抱著男人睡覺,有可能是睡眠障礙加重的表現,你應該注意治療。”


    不知道這句話裏,哪一句又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忽然單膝跪在她麵前,拾起她的左手。


    像捧著世間珍寶,小心翼翼貼在額前:“很抱歉前些日子對您的冒犯,希望您不要怪罪於我。”


    夏漾漾一驚,另一隻手攏著身上的外套,身體後傾。


    陸楓繼續說:“以後沒有您的允許,我一定不會再那樣做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請您相信,我並不是一個粗魯野蠻的人。”


    “……”


    他緩慢、優雅地,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個克己複禮到極致的吻。


    雖然這樣主動地示好,但脖頸上那漸漸浮起紅暈,才是他內心情感的真實泄露。


    磚頭書順著柔滑如水裙子掉落,“砰”得不小一聲,重重合上。


    夏漾漾在意識裏抱頭:[他是被鬼附身了,還是心理病情惡化了?!難不成他還兼職cosy的委托?]


    係統:[都……都沒有吧。]


    夏漾漾:[原來那個陸楓呢?這個太怪了太怪了,嗚嗚嗚,我要原來那個!]


    夏漾漾從他手裏掙脫,跑去桌前的檔案箱一陣翻找,她動作著急,花白的紙張飄飛了一地。


    陸楓視線落在她赤著的足上。


    他已經將找到女皇的消息傳回蟲族了,在飛船來到之前,他應該把地麵都鋪上地毯,以免她總踩在冰涼的瓷磚上。


    他拎了雙拖鞋,半蹲在地上,溫熱的掌心輕輕拾起她的腳踝。


    那雪白的足反抗了一下,便順著他的手,踩進鞋子裏。


    陸楓站起來,又尊敬地拉開距離:“您在忙什麽?”


    “砰!”


    一張正反兩麵印滿墨字的紙拍到桌上。


    夏漾漾不容置喙地掀起一雙清冷的眸子:“老板,出於人性與道德層麵的關照,我想我應該對你進行睡眠障礙程度的評估。”


    說著,她已經走到桌對麵坐下,戴上手邊的金絲邊框眼鏡,遞給他一支黑色鋼筆。


    “……好。”


    陸楓十分順從地站在她對麵,一手脫開筆帽,一手拾起那張調查問卷。


    問卷第一個問題:您首次性行為發生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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