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是一場關於適應的競爭。


    不是最強壯的物種能夠存活下來,也不是最聰明的物種,而是那些能夠適應變化的物種。


    在寄生種先生被人類少女吞噬之前,寄生種從未想過與人類共生。


    可生存環境急劇惡化。


    使其不得不探索新的出路。


    它們也試圖效仿寄生種先生的成功,但人類的神經極其脆弱,往往導致兩敗俱傷。


    在經曆過一遍又一遍的失敗後,它們終於找到了嶄新的出路——感染。


    隻需要一道細微的傷口,它們便能把自己的神經母細胞碎片塞進去,順著血液流淌到人類的大腦。


    這種寄生,就像病毒入侵,同發燒感冒相似,極難分別。


    人類的免疫係統會攻擊它們。


    有的時候人體會獲勝,但有的時候它們會獲勝。


    可不論誰輸誰贏,在被感染的那段時間,它們與人類共同擁有著大腦。


    隻要它們需要,它們也擁有對人類身體的絕對支配權。


    如果它們無法殺掉生態平衡的破壞者。


    那就操縱人類去完成吧。


    如果她看得穿謊言與虛偽編織的騙局。


    那就用真心與誠意去設計一場陷阱吧。


    在這座藍星上,無數寄生種蟄伏在都市的灌木與沼澤。


    不要總說掉以輕心。


    有的時候,碾死蜈蚣的人與按下原子彈發射按鈕的人,一樣可怕。


    *


    “我們用了抗寄生種的藥,維持住她現在人類的理智。”


    “她被寄生種在背後劃了一道三十公分的口子,感染她的寄生種就是從那裏進去的。”


    “你作為她的家屬,為什麽這才過來?”


    江言坐在病床的旁邊,抬頭看向眼前,正在被醫生訓話的男人。


    他一頭潑墨般黑的長發,一直墜到腰際。


    身上的布料碎片似乎經曆過廝殺,又被雨水濕透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下半身是最簡樸的黑褲。


    被醫生罵了半天,他不還口也不吭聲。


    他額頭沒有皺紋,嘴角微微下抿,沒有一絲情緒,連風吹過都無法激起半點波瀾。


    那雙金色的眼瞳落在病床上的少女身上,平靜得令人窒息。


    少女正在揚著頸,看護士懷裏的孩子。


    眼裏淚花翻湧,嘴角也微微上翹著。


    她似乎根本看不到,自己雙手雙腳連同腰部,都被棕色的約束帶綁在床上。


    那些烏青的、粗壯到變態的肌肉從她盡力遮擋的右手,一直蔓延到左肩,又從頸子裏露出來。


    夏漾漾看向來人,它像一座孤獨的堡壘立在床尾。


    臉龐上那種冰冷的淡漠,讓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而沉重。


    她毫不質疑,自己現在模樣對它的衝擊力。


    可她更擔心,它會不會把她經受的這份罪,統統轉移到另外一個目標上。


    那該怎麽辦呢?


    如果她還有很長時間,她可以撮合父子兩個,即便她後麵死去,兩個相伴的人也會是餘生的羈絆。


    她被它盯得發怵,身上像有無數螞蟻在爬。


    之後,她扯出一個蒼白的笑臉,讓護士把孩子抱到寄生種先生跟前。


    “非墨,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她聲音微弱,眸光像蠟燭即將熄滅的火焰,希冀地望向它。


    非墨?


    江言垂眸,原來她的愛人是這個名字。


    寄生種先生眼珠終於轉動了,像塵封多年的鍾樓的指針,在某一天動了一下。


    它看向繈褓裏的娃娃。


    跟它想象中,寄生種的形態完全不同,而是一個雪白嬌嫩的人類模樣的娃娃。


    他通體都是白色,白色的胎發,白色的睫毛,連唇色都淺得看不見。


    他好幹淨啊,像抱了一捧雪在繈褓裏。


    可就是這個東西……


    如果不是他肆無忌憚的叫囂,如果不是他自私地賴在母體裏,它的愛人怎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將母親害成這樣的幼種……


    怎麽有資格誕生?


    寄生種先生不伸手去接,眸色越來越晦暗。


    夏漾漾將它的變化收入眼底,卻沒有製止。


    驟然之間,殺意騰起,它背後伸出四隻長矛一樣的觸手,紮向繈褓裏的娃娃。


    四下的醫生和護士都被這變故嚇慌了,江言更是一個箭步上前,要從護士懷裏把孩子奪過來。


    “沒關係。”


    淡淡的、柔和的嗓音如有魔力,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裏,將所有人的身形都定在原處。


    他們看向病床上的少女。


    而少女眼裏隻有那佇立男人的倒影。


    她昳麗而脆弱,唇角挽起淡淡的信任的微笑:“它不會傷害它的,就像它發過誓,永遠不會傷害我一樣。”


    “……”


    寄生種先生金色的眼瞳分明一直注視著繈褓裏的娃娃,卻漸漸開始顫抖。


    那鋒利的四隻長矛尖,就停在距離它心髒不到半寸的皮肉前。


    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更加靠近了。


    “給他取個名字吧。”她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


    “你還不知道,其實是他在你不在時保護了我,我想,他應該知道錯了。”


    寄生種先生仿佛這才從恨意中緩過來,被巨大的悲痛擊中、衝刷。


    因為自己沒有形態。


    娃娃的相貌完全遺傳了愛人。


    他那張臉,跟愛人是如此相似。


    它下不去手。


    小娃娃不哭也不鬧,像個沒有情緒的小木頭,也不會害怕。


    他睜開一雙黑夜一樣深色的眼眸,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崩潰的父親。


    寄生種先生又縮水了。


    它的人形坍塌,圓滾滾地爬到愛人的手邊,貼著她的臉頰哭泣。


    夏漾漾也哭。


    她開口嗓音沙啞:“我知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一定很不容易,沒能趕過來保護我,不怪你。”


    “……”


    “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


    醫生與護士的靜默環繞成山峰。


    兩個人的淚水混在一起,愛意匯聚成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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