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菱連忙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能表現得多傻就多傻。


    但下一瞬,她真傻了。


    少年毫無預兆地突然伸手,直接摸到她臉側,動作飛快利落地將她臉上的那層薄皮給揭了下來。收回手的時候丟下一句:「同樣的把戲,就這麽玩不膩?」


    近旁的工匠、侍衛首領驚得目瞪口呆。遠處的朝顏和溫夕山,急得想上前又不敢。


    黎明時分的冷風吹來,蕭寶菱感到臉上一涼,胸中狂跳到驟停的心,更涼。


    賀元夕卻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移開視線,對身後的帶刀侍衛們道:「帶回去!」


    「是!」


    這些侍衛中有不少都是平時守衛正明殿的,蕭寶菱差不多都認識,平時對她也客氣有禮。現下得了令,不得不動作粗魯地扣住她的手腕,拿刀架在她身前,推著她跟在賀元夕後麵走。其中有個斯文一點的,還低聲對她說了句:「公主,得罪了。」


    前方,不久前還別扭地給她披過衣服的少年頭也不回地快步走著,身形卻仍英姿颯颯,分外好看。


    等進了正明殿,蕭寶菱才被人鬆開,踉蹌著站穩。她手腕都疼了,捲起袖子一看,白皙的肌膚上已經被箍出了紅痕,不由得輕輕呼了一口氣。


    侍衛們紛紛退下。蕭寶菱站在少年身後,試探著開口叫他:「阿元……」


    少年原本背著對她,站在前方一動不動,她以為他是等她解釋,可她剛一開口,他卻立即足下生風地進了書房,還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她隻好默默回到偏殿,不久後,朝顏也回來了,狀似平常地給她端來早膳。等同來的僕婦退下後,朝顏道:「公主沒事吧?那誰有沒把你怎麽樣?」


    朝顏似乎對賀元夕有很多不滿,稱呼十分不尊敬。蕭寶菱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搖頭道:「沒有。」


    見朝顏皺著小眉頭,眼睛裏滿是鬱鬱,蕭寶菱嘆了口氣,道:「他隻是不理我罷了。」


    這天夜裏,蕭寶菱仍開著窗睡。


    月光斜灑在她的枕頭上,她發著呆,用手去觸碰。然後,餘光中一道影子閃過。


    又是一朵木芙蓉被丟了進來,不過這次墜落的弧線很好,沒砸到窗扇發出響聲,而是直接落在了地毯上。


    她動作輕輕地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朝下望,果然又看見了溫夕山。


    他手裏已經拿著一張紙。蕭寶菱拿過空香囊,用帛帶係好,放了下去。


    從樓下朝下看去,溫夕山的臉色很是沉重,於是蕭寶菱往上拉香囊的時候,心情也十分沉重。


    結果將那張紙取出來,打開一看,內容竟然是——


    「公主,對不起。」


    蕭寶菱頓時啞然失笑,笑容又漸漸變得有些苦澀。


    實在是……怎會如此?說好成功跑路瀟灑江湖的溫夕山,連著兩次帶她跑路,都以失敗告終。原書誤她啊。


    不對,或許,是她誤了溫夕山?


    一時沮喪,她回了句:不如,你自己走吧?


    溫夕山回了一個字:不。


    雖是炭枝寫的字,卻筆力遒勁、力透紙背,仿佛能透過紙張看見寫字人的固執表情。


    蕭寶菱又愁又感動,站在窗前望著樹下的青年,正不知該說什麽好的時候,忽然,房間門被敲響了。


    她嚇了一跳,立即關上窗戶,把帛帶香囊全藏到被子裏麵,再走去開門。


    朝顏站在門外,身後還有兩個侍衛。朝顏神色複雜地道:「公主,太子殿下要您現在過去找他。」


    大概是因為有侍衛在,朝顏對賀元夕的稱呼終於放尊重了,隻是語氣仍不情不願。


    蕭寶菱驚愕,「現在?」


    朝顏無奈點頭:「對。」


    「好吧。」


    蕭寶菱沒有辦法,隻好披多一件外衫,走去了正殿。


    書房亮著燈,門沒有關,蕭寶菱走到門口時停了一下,少年眼神看過來了,她才進去。


    走到書案前,蕭寶菱規規矩矩地站著,感覺自己像被叫到老師辦公室的犯了錯的學生。對方不出聲,她隻好先開口:「怎麽這麽晚叫我過來?現在都子時過了,我都睡下了。」


    深夜寂靜,少女話音輕軟,語氣中帶著一點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埋怨。


    賀元夕放下手中的摺子,抬頭看著她道:「我以為你到寅時也不會睡呢。」


    這話也說得不重,但帶了明顯的嘲諷。


    蕭寶菱語塞了下,臉上有些訕訕的。


    賀元夕起身離開木椅,繞過桌案,站在她麵前道:「為什麽要跟他走?」


    這一句,語氣又平和了下來。甚至少年說話時的眼裏,還有一絲受傷難過的情緒。


    蕭寶菱動了動嘴唇,思考應該如何開口。


    賀元夕又問:「你們打算去哪裏?」


    室內獨處,沒有外人,眼前的少年忽然和他在竹屋時的樣子重合起來,蕭寶菱不知不覺卸下心防,輕聲道:「就是離開皇宮,四處看看,覺得哪裏好就在哪裏安定下來。」


    少年抿唇望著她。她微微地笑了下,「你記得嗎?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說過的,我的願望就是出宮去過平凡的日子。」


    賀元夕怎麽會不記得,隻是這時才想起來,他甚至記得她後麵還有一句——然後天下和平,可以去遊玩,不要有戰事。


    他一直憋著的氣忽然之間全消散了,隻是心裏又冒出了新的不舒服。他道:「那樣的日子有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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