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嚴重,李大人親自回盛都向大王請罪。


    “大王,微臣有罪,王後娘娘被困在了鳧之村。”王後娘娘這段時間跟著醫師照顧病人,自然是疾病接觸者,這個意外確實讓李大人始料未及,如果早知道會這樣,他怎麽敢帶娘娘一同去崢丘。


    桓帝了解事情原委之後,摔了茶杯,怒喝道:“李大人,你治水經驗豐富,又如何不能預測災情後可能爆發疫情,你將王後帶到崢丘,以身犯險,可是在報複孤?”


    “微臣不敢,大王恕罪。”李大人幾欲哭泣。


    “孤的王後如今亦是生死難料,李大人還要對自己的女兒的死追究到底嗎?”桓帝問。


    “這——”大王來的竟是這一出?讓李大人有些糊塗大王究竟意欲何為。在桓帝的盛怒之下,李大人不得不試著妥協猜測:“微臣不敢。是小女命薄,微臣定不再追究獨孤侍衛了。”


    桓帝停頓了會,似是緩和了心中怒氣,平靜下來,喚李大人起身。看大王臉色變化,李大人知道自己猜對了。如此一來,愛女之死便隻能不了了之。


    桓帝解決完獨孤獵的事之後,對未丞相說:“務必讓太醫盡快想出醫治之法,保障鳧之村的物資,藥材供應。”


    “喏,大王!”疫情緊急,未丞相開啟了他上任以來最忙碌的一段時間。


    “李大人,你治水有功,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先回家歇著吧!”抽了一巴掌,桓帝趕緊給顆糖,既是稱讚大臣的功勳,亦是讓他記住自己對他的仁慈。


    “喏。”李大人躬身告退。


    等李大人回到府邸,已經是深夜了。在他身心俱疲地下馬車準備進府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阿爹”!


    。。。


    孤地隱閣。


    舒義攜妻子來訪,夜門主和朔風西行未歸,雲敬梧和許俠作為主人迎接他們。


    一路上,舒夫人和舒小公子旅途勞累,許俠先將他們帶到客房休息。


    山頂亭內,兩位好友相見,頗有滄海桑田,鬥轉星移之感,昔日一起在盛都鬥智鬥勇,奮力為國為民為君的場景不再,換之以一個個的娶妻生子。


    兩人各飲一杯,未言先戚。


    “阿爹,你們都不說話嗎?”這份沉靜被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孩打破,她抱著朔雪姨姨給她做的布娃娃在一旁玩耍。


    “這就是心兒呀,真是可愛,不過我說敬梧啊,你怎麽把心兒養得這麽瘦?”


    “幹爹,舅舅說我是早產兒,所以才這麽瘦的。不能怪爹爹。”


    “這麽小,就知道護短了?心兒,過來,幹爹抱。”


    雲舒心有些認生,舒義張開雙臂都沒迎到這個小姑娘,雲舒心握著布娃娃,蹦躂著兩條小短腿就往雲敬梧身上蹭。


    雲敬梧曲身將她抱到腿上坐好。


    舒義有些失落的說:“還得是親爹呀!”


    雲敬梧笑笑,捏捏雲舒心的小鼻梁,看她打哈欠,換個姿勢,將她平躺在雙腿上,輕晃哄她入睡。


    “我說你這既當爹,又當娘的,可真夠辛苦的。”


    “隻要阿櫻醒來,就沒什麽了。”


    “阿櫻什麽時候能醒。”


    “快了,夜閣主已經有了混沌青蓮的下落。”而昨日,雲敬梧和雲舒心同樣在這個亭子裏等到了盜蹠和朔雪的好消息,他們拿到了幽震王宮密室裏的龍骨。雖然有些波折,但盜蹠果然不負一身技藝,下期中州盜俠排名,他定是穩居榜首。


    “那會製藥的醫師呢?”


    “亦有些眉目了。”


    “那便好。”


    陽光有些刺眼,雲敬梧拉過黑袍子給雲舒心擋眼。放低聲量問:“舒義今日前來,定不是隻為和梧敘舊吧?”


    舒義赧然一笑,飲下一杯酒,先問:“敬梧覺得,當今中州局勢如何?東霽如何?”


    “中州,起的起,落的落。中州幽源王朝,形勢雖漸傾頹,但軸心之力未變。至於東霽,梧近一年來隻在邊城奔波,對盛都之事知之甚少,舒義定是比我知道得更多。”


    “敬梧如何看世人紛紛傳頌的大王分溝禮燕一事?”


    “雙方情投意合。北燕王想要山戎之地,東霽王想用北燕牽製北縉,這步棋,北燕王得到短期之利,而東霽王,或許有長期之益。”


    “如此說來,敬梧還是更佩服大王一些?”


    “山戎之地,地廣人稀,土地貧瘠,資源匱乏,離都城遙遠,桓帝當初派兵攻下山戎國,亦是由於那裏的人時常鬧事,攪得邊境不得安寧,即便收支東霽,也是難以管轄,不如以此做個順水人情,贈予北燕。”


    “敬梧此言極是,不然桓帝又何以大張旗鼓又是立碑,又是讓史官記錄在冊的,無非是想讓世人見證他對北燕國主的恩情而已。”


    “桓帝絕頂聰明,心胸寬廣,又誌向高遠,雄才偉略,中州各諸侯王中,無有出其右者。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桓帝有個致命缺陷,就是縱情肆意,缺少節製。”


    “那何人能助桓帝改掉這個缺陷。”


    “以前,梧以為這個人非小婉莫屬,可現在,梧也不知了。”


    “此前,小婉來扶風郡,我勸過她,盡力規束大王。可就我了解到的盛都的情況,似乎成效甚微。”


    “那是因為桓帝身邊環繞了幾條惡狗,王後人單力孤。”


    “敬梧可有什麽辦法助小婉?”


    “得先打惡狗。”


    “如今藍櫻之事已經有了眉目,敬梧是不是可以回盛都了。”


    這才是今日舒義來隱閣的目的,東霽需要雲敬梧,桓帝需要雲敬梧,隻有舒義能勸他回去。


    其實即便舒義不來,雲敬梧也是要回盛都的,因為能救阿櫻的藥和人很巧合的,在盛都。


    “那舒義也要回去嗎?”


    舒義搖頭,他這個扶風郡郡主還沒當夠,再說,桓帝此時並不需要自己。舒義隻能回答雲敬梧,“時機到了,我再與敬梧到情義亭暢飲。”


    之後,雲敬梧和舒義就中州局勢又聊了許久,直到朔雪上山來告知他們該用飯了。


    。。。


    崢丘之劫,先是洪災,後是疫情,百姓死傷無數,房屋田舍毀壞無數。好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鳧之村的疫情控製住了,不再有人新感染,病人也在慢慢好轉。


    王後娘娘躲過一劫,沒有感染,而跟在蕭太醫身邊的小堂巫就沒那麽幸運了。他病了整整一個月,其間頭痛欲裂,全身虛脫,肚子也拉空數次,他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死於此次疫情。好在有王後娘娘和師父的辛苦照顧,他才能撿回一條命。


    王後娘娘端著藥進屋的時候仍舊戴著麵罩,這是蕭太醫特地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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