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時間並不長的幻境裏,藍櫻做了很多夢,見到了一些人一些事,包括她很小的時候曾經走過靈藥閣的密道,包括她隱約記得了娘親的模樣,還有,她見到了教她習武的師父,雲汐的阿爹雲墨軒。在夢裏,他說,藥在。。。


    不等藍櫻聽清,夜望白便中斷了幻境,藍櫻在幻境中失了線索。現在她別無他法,連夜望白都不知道哪裏還有血須子,她唯有再向夢中求了。


    夜望白畢竟不似雲敬梧,他是在反複詢問了藍櫻無數次之後,才從她的“三言兩語”中搞明白事情原委。


    等到該自己表態的時候,夜望白卻對方才的果斷猶豫了。


    “阿櫻,不是兄長不幫你,而是,你現在不行!”


    “兄長!”藍櫻再次求他。


    “阿櫻,你身心真的吃不消,因為,你,懷孕了!”夜望白在為藍櫻診治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藍櫻放開緊抓他的手,難以置信,又有一些難以置信的激動。


    “懷孕?”


    夜望白點頭,向她確認,“阿櫻是不是很久沒來葵水了?”


    藍櫻有一陣臉紅,捂著肚子輕輕點頭。


    “是不是最近都特別困,特別想睡覺?”


    藍櫻點頭,連公子也說她最近有些嗜睡。


    “是不是看到一些油膩的東西就惡心嘔吐?”


    點頭。


    “所以,阿櫻,如果你再入幻境,能不能尋到藥的蹤跡尚不可知,但是,你和你的孩子,很可能,一屍兩命。”


    看出藍櫻的糾結,夜望白安慰她。“阿櫻,你先不要著急,敬梧沒那麽容易死。你就安心養胎,兄長再幫你想想其他的辦法。”


    藍櫻有一刻被說動,她問:“公子知道?”


    夜望白搖頭,要是雲敬梧知道藍櫻懷孕了,定會帶她離開,但夜望白有那麽一點小小的私心。因為他覺得,有了藍櫻,他想通過幽暮來了解高利石,進而查探第三個獻祭者會更容易些。那些被關押在囚籠裏的小孩皆是高利石族人,這和數年前高利石的失蹤也許有聯係。


    “阿櫻,雲敬梧要去救東霽大王,他分身乏術照顧你,你就待在中都,兄長陪著你,等兄長的事了了,我就送你回盛都。”


    藍櫻不為所動。 她問:“共主?”


    “他呀,他也許是想留住你,但他最近有些分身乏術,也是力不從心。幽铖王和幽遽王因為是否要開發菁茅地,鬧得不可開交。有一幫乞丐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認為菁茅將來會漲價,便連夜入菁茅地,偷盜菁茅,被官兵發現,在逃跑中,掉進了一個洞穴,巧的是,就掉進了我們逃出來的那個洞穴。”夜望白說著說著,覺得有些不對,他反問藍櫻:“是雲敬梧建議共主開發菁茅地的?”


    藍櫻點頭。


    “嗬嗬!”夜望白有些難以置信地從椅子上起身,他就說嘛,幾株野草,怎麽可能做得出價格,還讓一向儒雅溫和的铖王爺破防了。那幾個乞丐,連中都官員都不知的消息,他們怎麽會知道?為何就偏偏去了菁茅地“尋寶”?雲敬梧啊雲敬梧,你人倒是離開了,留給幽暮這麽一個“爛攤子”,也可以說是財寶窟,難怪你那麽篤定能為共主募得三萬兩,錢竟然是從這裏來的。隻是,幽暮要拿到這筆地下財富,怕是要折騰好一陣子,斷腕之痛是少不得了。


    “阿櫻呀阿櫻,你家相公的腦子與別人就是不一樣,別人剛走一步,他就把後麵數十步都規劃好了。”


    “可,血須子?”在為自己的這件事上,公子卻失手了。這也是藍櫻第一次見公子失手。


    “幽汝公主如此針對雲敬梧,靈藥閣裏也那麽巧得就沒了血須子,這都是姚歲精心安排的,他定是早就知道了你們在尋這味藥,所以一開始就毀了。不然,一向視敬梧為眼中釘的姚歲怎麽就那麽輕易地放過他而回了西良,因為他知道,血須子沒了,留下一個幽汝公主就足以應付雲敬梧。這麽處心積慮的安排,任是大羅神仙,也是沒有辦法。”


    藍櫻沮喪地望望天,亦是充滿無力感。夜望白又耐心勸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答應夜望白暫且留在中都。至於夜望白說的,可以向共主探聽夜斕的事,藍櫻想,共主那麽日理萬機,而自己,無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連好好說話都不會,真要去挖掘些什麽,定會尷尬難當,還是不強求了。


    “阿櫻如果覺得無聊,就去端木坊,哦對了,雲汐也來中都了?”


    藍櫻抬頭,眼裏盡是不信。


    “真的,端木也來了。說是晟夫子講學,要在中都開課,雲汐就帶著小寶千裏而來,就是想要小寶學更多的知識。”


    在盛都的時候,雲汐便為了小寶的學業兩次遷徙,如今,更是不遠千裏遷到了更具曆史和文化氛圍的中都,可見得雲汐對小寶的學業有多重視。


    。。。


    雲敬梧和祁皓一路快馬加鞭趕到藺城,他們已經聽說了。東霽和西良將在汶水邊上簽訂停戰協議。西良方的代表是國主宇的胞弟巿王和姚氏兄弟,東霽方是桓帝親自做代表。


    東霽桓帝休戰是出於三個理由,一是王後最近產下一對龍鳳胎,男兒剛出生就夭折了,坊間傳聞是大王殺伐太重,傷及子嗣;二是鎮西關大將談域戰死,而他臨死之際,力勸大王不可再以我東霽之傾頹之兵對戰西良昂揚之師;三是,桓帝在軍營中走了一圈,發現連年戰亂已經吞噬了他東霽無數子民,將士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戰了。


    桓帝深慮了雲敬梧和舒義的休養生息之策之後,決定止戈罷兵。他想,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東霽人都需要添丁增嗣了。小婉生產他都沒有陪在身邊,對國對家,桓帝深感愧疚。


    而西良罷兵的理由又是什麽呢?雲敬梧不認為他們無所圖。


    軍營裏,雲敬梧連夜覲見大王,桓帝掃榻迎接。自談將軍戰死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最信任的人。


    雲敬梧行禮畢,桓帝便起身延請他入座。


    “雲卿中都之行一路辛苦,不知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回大王,臣想,接下來一段時間,想必中都不會平靜,不過,天源王朝根基深厚,風雲起,風雲平,我東霽可依之。共主想必亦是需要我東霽。”


    “孤問的不是這個?孤問的是雲卿可否拿到藥?”


    雲敬梧有一瞬的愕然,而後搖搖頭。


    空氣再次陷入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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