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覺得,聯合政府那邊會願意放你偷懶。」貞德一手撐著臉,另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斜眼看了仿佛史萊姆般,完全癱在沙發上的江峰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道:「據可靠消息,你已經是預定的戰爭英雄了,肯定會很忙碌,會有很多人找你去站台的。」


    「所以我打算給自己編個理由,拒絕掉可能存在的所有邀請,讓他們徹底遺忘我,等過上幾年,我徹底被人遺忘了,就好了。」江峰看著天花板,緩緩張嘴說道,他就像把頭伸出水麵,不斷開合嘴巴的魚:「我能選的理由可多了,ptsd就是一種,又或者因為壓力過大,患上精神病也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你打算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有問題?」貞德輕笑一聲,打趣道:「當心他們直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這算什麽,我會讓自己』瘋『得恰到好處,就是那種必須待在家裏療養,但又沒到需要被送診就醫的程度。」江峰朝著貞德晃了晃手指,露出一個洋洋自得的欠揍笑容:「就算真被送醫了,我也不怕啊,大不了在現實裏上演《飛越瘋人院》,到時候我演主角。」


    「……我說,那部電影的主角,最後下場不太好哦。」


    「真的假的,說實話,我隻是聽說過有這部電影,還沒實際去看過呢,話說你竟然看過啊,真了不得。」


    「嗯,那部電影的劇情,大概是這樣……」


    在白熾燈冰冷的燈光下,細微的塵埃若有若無,它們在空中飛舞,似在編織無形的網,江峰斜著腦袋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聽著貞德講述電影的內容,英靈的訴說並不多麽精彩,甚至有些斷斷續續,但迦勒底的禦主依然聽得很認真。


    心中那份莫名的焦躁和不安,似乎逐漸冷了下來,看著眼前努力回憶電影劇情的貞德,聽著娛樂室外傳來的交談聲和腳步聲,江峰覺得自己似乎向著什麽東西,緩緩沉了進去,他不再漂浮在空中,隻有一根細線連著地麵,仍由著狂風不斷吹打,似乎下一秒,就會飛進無盡的天空,消失不見。


    他沉入的地方並不美好,充斥著無數困難與苦難,無數人的哭喊和哀鳴混雜在一起,仿佛來自地獄的讚歌,這裏很糟,但這裏也很棒,有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全力奮鬥的夥伴,有察覺到了自己心中不安,會跑過來和自己討論老電影的從者,雖然他真的很不擅長講故事就是了。


    恍惚之間,江峰意識到,這種感覺叫做活著。


    他還活著,他的心髒還在有力的跳動,柔軟的觸感從沙發上傳來,他的脖子因為一直靠著靠背,而稍微有些酸,美好的觸感與糟糕的觸感,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完美相融,並且對著江峰發出了聲音洪亮,態度自信且明確的呼喊。


    他還活著呢。


    隻要還活著,就不會被完全的困住,就還能夠思考,就還能夠找到出路。


    突然,江峰猛地站起來,他的腦海中仿佛有閃電伴隨著雷聲掠過,那霎時間爆發出的明亮,那從遠方傳來的低沉轟鳴,將腦海中破碎的思緒相連,他曾被一道仿佛無解的難題困住,但現在,他終於有了解答的思路。


    「呃……怎麽了?」貞德看著眼前突然站起來,似乎是在盯著前方,但雙目放空,明顯陷入沉思的禦主,有些發愣地向後靠了靠,同時也調整了自己的坐姿,讓自己坐得更加端正,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你突然決定……要去看那部電影了?」


    「不,我隻是覺得,你講故事太差了,建議多練練。」江峰緩緩站好,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望向貞德,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比起那種事情,我最敬愛的所長先生呢?」


    「我有事情找他,很急。」


    09 英靈座平靜如初


    當迦勒底與聯合政府,正在擦亮最終之戰的號角,準備握緊長劍拿起盾牌,邁向最後的戰場時,被占據的英靈座之上,名為星之救主的uo幼體,也在默默地做著最後的準備。


    不需要多麽細緻入微的觀察,作為這集群生命思考的中樞,祂可以感受到,來自於前線戰場聯合政府軍的壓力,正在微妙地減弱,那些軍隊開始有意識地主動收縮和鞏固防線,顯然,這是在為一次猛攻做準備,就像在用拳頭打人之前,總要先把手縮回去那樣。


    隻需要意識到這一個變化,就足夠星之救主做出判斷了。


    人類無法在消耗戰中取得勝利,他們甚至無法在消耗戰中保持穩定,一旦這場人理之戰,被星之救主拖入兩邊輸血去打的模式,最後必然是人類迎來全麵的落敗,這是聯合政府與星之救主,都非常明白的一點。


    星之救主可不是什麽白癡,就算祂的智能曾經不那麽發達,但在和人類進行了如此久鬥智鬥勇之後,星之救主就不可能是個蠢貨,祂清楚,聯合政府唯一可能的通往勝利之路,就是對祂採取斬首戰術,直接破壞這集群生命的核心。


    於是,就像事前約好的那般,聯合政府和星之救主,不約而同地在前線收縮了攻勢,同時,星之救主還開始加固英靈座上的防禦,開始準備糾集能夠用上的力量,既然聯合政府開始準備決戰,他們肯定是找到了抵達自己所在的方法。


    星之救主對此早有預料,在試圖幹涉迦勒底的靈子轉移時,祂就已經做好了出現這樣狀況,承擔這樣風險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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