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則無所事事地在各處徘徊,作為數次改寫歧分點的大功臣,沒有人會去要求他進行什麽工作,而且,那些各行各業的專家們,也不需要江峰這貨給他們添亂,迦勒底的禦主覺得自己像是個觀眾,隻能注視著舞台上的劇目走向毀滅的終局,卻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幹涉。


    先前所察覺到了那兩條線索,現在也時時刻刻在他的腦海中飛旋,那通向拯救的唯一出路,似乎就有什麽人在耳邊輕聲訴說,可每當江峰試圖認真去傾聽的時候,那聲音便消失不見,仿佛那不斷在他指間遊動,但總是抓不到的靈光一閃,隻不過是他焦慮之下產生的迷幻錯覺。


    這感覺很奇妙,江峰甚至無法分辨,到底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禦主?」


    貞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把江峰從越發混亂的思緒中喚醒,他眨了眨眼,坐直身子望向身前的英靈:「怎麽,你現在閑下來了?」


    他正在迦勒底的娛樂室內,不過說是娛樂室,這裏早已經被清空了,原本的電視和遊戲機之類的玩意,全部被收起來放到了底層的大倉庫裏,這裏已經被當做了臨時的倉庫來使用,職員們將東西從大倉庫搬到這裏來,再以這裏為中轉點,能夠省去很多來回的路程與時間。


    不過,這裏的家具也沒有被全部搬走,在娛樂室的角落,還擺著一張沙發,在貞德喚醒江峰之前,迦勒底的禦主正癱在這張沙發上,擺出一副半死不活,神遊天外的鹹魚表情,畢竟,他現在可以說是完全無事可做,對自己的未來,完全摸不著頭緒。


    「還算是吧,聯合政府和我們這邊,已經就各個事項達成了一致。」貞德朝著江峰擺擺手,江峰便會意地往旁邊蹭了蹭,給貞德空出了位置:「哦,非常感謝,那我坐下了,總之,我們可以做的,已經全部做了,結果會怎樣,就看主是否願意保佑我們了。」


    江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貞德也同樣陷入了沉默,禦主和英靈,就這樣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堆放起來的紙箱子,默不作聲。


    就有點讓人覺得微妙。


    正如貞德所說的那樣,他們能夠做的一切,都已經做了,人事他們是絕對盡到了,至於天命給不給麵子,那誰能知道呢,江峰又幾乎全程摸魚,這方麵實在沒什麽可聊的,至於歧分點內的經歷,又不太適合聊,誰知道會不會聊著聊著,就牽扯到他們在末日後冬木市的遭遇。


    不過沉默歸沉默,尷尬倒是沒有多少,反正江峰這個沒臉沒皮的貨,可不會覺得這樣很尷尬,至於貞德,他隻是靠在沙發上,思索著過去與未來,也不覺得多麽尷尬,畢竟兩個人都這麽熟了,自己想自己的事情,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說起來,禦主,你考慮過退休問題嗎?」就在江峰開始覺得有點無聊的時候,貞德緩緩開口說道:「你和我不同,如果一切結束,我肯定是要回歸英靈座上的,但你還要繼續生活下去,對吧。」


    「一切結束?那樣的話,我肯定就不當禦主了,這職位太累人了,還是換些有活力,有擔當的年輕人來做吧。」江峰思考了片刻,然後自然地接過了貞德拋出的話頭:「至於以後的生活……先在迦勒底待一段時間吧,摸摸魚什麽的。」


    「真沒追求啊。」貞德笑了笑:「就沒有計劃嗎?」


    沉默逐漸消融,不管什麽時候,對未來的期盼,總能打開人們的話匣子。


    08 靈光一閃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是肯定不會做禦主的,不過我估計,等這件破事了結,我們應該也不需要禦主了。」江峰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他望著眼前娛樂室蒼白的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還蠻想轉文職或者管理層的,我是真不想再去一線了。」


    「還打算繼續呆在迦勒底嗎?聽上去……可不太像你的風格。」貞德翹著二郎腿,同樣以一個懶洋洋的姿勢,靠在了這沙發的另一邊,極為難得地露出了放鬆的姿態:「我還以為,你會借著這個機會,借著這獨一無二的履歷,直接空降去聯合政府,擔任高官呢。」


    「哦,聽上去真不錯,我接受你的方案,並且將它視作一個可用的備選項,為此感到激動吧。」江峰朝著貞德擺了擺手,他整個人看上去,似乎變得更加軟趴趴了:「不過話說回來,到了那個時候,整個人類社會的主要矛盾,就會變化成重建文明了吧?」


    「當然,按照我得到的,關於聯合政府那邊的情報,就算我們已經改寫了六個歧分點,人類社會也依然是滿目瘡痍,就像一座被低質量僱傭兵,給肆意踐踏過的小村莊。」貞德嘆息一聲:「經濟、文明、乃至最基本的社會結構,單純的修補,已經彌合不了人類受到的創傷了。」


    「所以對我來說,第一選擇肯定不是前往聯合政府,你瞧,這種重建社會秩序的工作,肯定會伴隨著新生利益集團,與既得利益集團之間,無比慘烈甚至會動刀子的衝突,我膽子小,可受不住。」江峰打了個響指,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含糊不清,意義不明的聲音,像是哼唧:「能摸魚,就是好事。」


    「我打算現在迦勒底這邊,找一個清閑的管理層職務,比如圖書室的室長,這職務就很不錯,我看我們現在那個室長,每天無所事事悠閑得很,早就該把他給趕出去了。」江峰又摸摸下巴,思索著說道:「先混上個幾年,等人類社會的情況好轉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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