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在拚上全力地揮出拳頭,亞哈在裝作從容不迫地閃躲,但那始終隻是裝出來的從容不迫,根本難以穩定保持,就在亞哈正進行某次後退閃躲時,或許是因為落地時的腳步力道過重,或許是因為肢體的轉動幅度過大,那枚被卡在他心髒表層的彈頭,又被周圍的肌肉所擠壓,向內推動了極短的距離。


    心髒的活動受到阻礙,在瞬間如同停跳,鮮血順著食道猛然翻湧上來,亞哈的眼前驟然發黑,他陷入了僅僅持續瞬間的昏迷和遲疑,但這對正不斷發起攻擊的江峰,已經十分足夠,由左手自下而上,兇狠揮出的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亞哈的下巴,來不及躲閃的亞哈兩眼翻白地向後倒去,隨後沉重地躺倒在了地上。


    「噶……噶……」


    江峰痛苦地低聲喘息著,但眼前這小小的勝利,已經足夠他再次燃燒起自己的精力了,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迦勒底禦主,跌跌撞撞地跪下,直接跨坐在亞哈身上,利用自己的體重壓製眼前的敵人,隨後他俯下身,用殘存的右臂狠狠抵住亞哈的喉嚨,並且同時高舉起自己的左手,手掌緊握成拳,直接朝著亞哈的臉砸了下去。


    亞哈在沉重落地的瞬間就已經清醒,江峰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臉上,心髒和呼吸都遭到阻礙的亞哈,掙紮著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頭臉,但這卻也讓他失去了反擊的時機,拳頭砸在手臂上,然後狠狠砸在臉上,先是淤青和紅腫,接著是裂開的眼球,再是破裂綻開的表麵皮膚,遭受著江峰毆打的亞哈,此時已經頭破血流十分悽慘。


    江峰的意識已經渾濁,兇猛的連擊幾乎耗光了他全部的體能,迦勒底禦主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要戰勝眼前的敵人,毫不遮掩的殺意為他提供了力量,但也讓他無法冷靜理性地分析眼前的狀況,這傢夥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可以把右手的白骨斷茬當做武器,而這也給亞哈還擊的機會。


    「噶——噶——」


    亞哈不再用雙手護住頭臉,他已經找到了反擊的辦法,他向著身邊伸出手,緊緊攥住了一塊斷裂的泥磚,這雖然讓他的鼻樑骨被狠狠砸斷,但這點損失與他的所得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啪!」


    做工粗糙又承受過衝擊的石磚,被亞哈揮舞著,狠狠砸在江峰的太陽穴上,本就滿是裂痕的石磚,隨著亞哈決死的揮舞而碎裂,迦勒底的禦主直接向旁邊倒去,亞哈趁勢,把江峰直接從身上推開,雖然狼狽不堪,但他成功地重擊了江峰,並且重新奪取了自由活動的能力。


    「咕……咕……」


    頭破血流的江峰雙眼渾濁,他在地上盡力掙紮了幾下,想要試著重新站起來,但頭部被石磚重擊所帶來的暈眩感,就像是被扔進柴堆的火星,疼痛感,無力感,疲憊感,諸多極端負麵的感觸被一齊引爆,讓江峰倒在地上如同死屍。


    「給我……老實點……」


    亞哈艱難地起身,更進一步榨取自己的體能,向著江峰的胸腹部位狠狠踹出一腳,伴隨著骨骼的碎裂聲,就連奧林匹斯之炎都再難以維繫骨骼的連接,更多的肋骨刺進內髒,胸骨徹底碎成了數塊,江峰咳出一口血,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對現在的他而言,就連自如呼吸都已經變成了奢望。


    「咕啊!」


    那兇狠的一腳,用掉了亞哈最後的力氣,他猛地向前方跪倒下去,但他的狀態要比江峰好得多,在數次粗重的呼吸之後,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轉頭在附近的廢墟中翻找起什麽,江峰倒在地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亞哈行動,而自己卻動彈不得。


    「呼……呼……」


    很快,亞哈就回來了,他雙手向下垂,抱著塊足有兩個人頭那麽大的厚重石磚,那應該是用來建造牆壁牆根的大型磚塊,這玩意能夠支撐起一麵牆壁,也能夠砸爛任何人的狗頭。


    「永別了,迦勒底的禦主。」


    亞哈抱著石磚來到江峰身邊,他看著江峰那意識渾濁的眼睛,以一種奇妙的平和淡然姿態,緩緩舉起了石磚,然後朝著江峰的頭顱重重地砸下。


    皮開肉綻,骨骼粉碎,腦漿飛舞,亞哈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寶具徹底終結,在完成了復仇的此刻,那種始終被鐵鏈牽引方向的感覺徹底消失,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讓他那用強悍意誌強行壓下的疲憊痛苦,仿佛泄洪般一口氣奔湧出來。


    「哈……哈……」亞哈倒在地上,四肢大大張開,他望著那不算多麽明媚的天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真是……太過漫長的追獵……」


    ——————————


    圖書室外喊聲震天,似乎有什麽非常不妙的突發狀況,不過洛夫克拉夫特,或者說無名司書才不在意呢。


    他端正且舒適地坐在舒適的小型沙發裏,眼前擺著一張小圓桌,圓桌上是一杯剛剛煮好的咖啡,無名司書嗅嗅咖啡的濃香,臉上露出滿意自得的神情,他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不透明玻璃瓶,將玻璃瓶內的溶液倒了些許進咖啡,那是一種散發著蜂蜜香甜氣味,如同融化黃金般的酒液。


    「嗯,完美。」無名司書滿意地點點頭,他順手將那隻玻璃瓶放在桌上,撿起咖啡杯旁的小巧銀製湯匙,在咖啡裏有節奏地攪拌起來。


    「哢嚓——」


    「哢嚓——」


    連續兩聲輕微的哢嚓聲響,打斷了無名司書愜意的咖啡時間,他愣了愣,站起身來走到圖書室的角落,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擺上了一座小小的神龕,他彎下腰,打開神龕的小巧門扉,向其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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