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握著手槍的右手被直接炸碎,森然的白骨與猩紅的血肉飛散,但玉藻前是位出色的神代魔術師,他的魔力當然不會稀鬆,被高濃度壓縮的魔力瞬間爆發,哪怕是炸碎了江峰的右手,其衝擊還沒有完全消解,無形的魔力衝擊狠狠擊中江峰的軀體,他本人如同被汽車撞擊般向後飛去,隨後沉重地撞上了那堵矮牆。


    「嘎哈——」


    一口鮮血噴出來,江峰靠著背後的斷牆,軟塌塌地癱坐在滿是碎石瓦礫的地麵上,熟悉又糟心的感覺告訴他,自己的肋骨恐怕斷了好幾根,胸骨估計也想掉到地上的曲奇餅幹那樣,表麵布滿了裂痕吧,而且某根肋骨好像還刺進了某個內髒,來自右手的疼痛和胸腔軀體的疼痛,完完全全攪在了一起,讓他無法分辨到底是那個內髒器官如此不幸。


    「阿賴耶,你tm——」江峰心想:「天要亡我!」


    奧林匹斯之炎正在努力修補那殘破的身軀,但那縷小小的火焰,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先是整個小鎮爆炸的餘波,然後又是發生在身前的衝擊,連續兩次魔力衝擊,已經讓奧林匹斯之炎變得無比虛弱,光是維持江峰不至於當場暴死,就已經是它能做到的極限了。


    「不行,要站起來,必須要立刻站起來……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亞哈,已經可以看見他的四肢開始抽搐了,他正在從死亡中復生,必須在太晚之前,重新站起來,過去徹底將他殺死,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江峰在心裏嘶吼到,但那殘破軀體的客觀現實,無情地徹底壓製了他的主觀意誌,這次出乎意料的炸膛所造成的損傷,就像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絲稻草,他身體裏的所有體能和精力,都已經被抽取一空。


    「動起來!什麽都別想!先站起來!隻要先站起來!」


    兩條腿不斷顫抖,江峰支撐著背後的牆壁,眼前的世界已經被籠罩上一片慘烈的猩紅,但他還是成功強迫自己的雙腿,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可惜壞消息是,不遠處的亞哈也站了起來。


    「噶……噶……」


    亞哈凝視著身前靠著牆壁的迦勒底禦主,一枚小小的變形扭曲彈頭,被重新生長起來的骨肉推出來,掉落在地上的石堆塵土裏,他的狀態同樣非常糟糕,雖然已經完成了大致的復生,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到,仍有什麽外來的異物,卡在了自己的心髒位置,阻礙著他完成全部的重生。


    恍惚之間,亞哈似乎又聞到了大海的鹹味,但他直到,那隻是從額頭流下鮮血所帶來的錯覺,身為從者的那部分,可以清晰地意識到,寶具的效果在此刻達到了頂點,他的寶具已經完成了使命,正在等待著最後的終局。


    一個擁有快速的超強恢復能力,一個擁有幾乎不受限的復活能力,但在此時此刻,在這座廢墟之上,兩人最大的依仗都遭到了限製,江峰狠狠地盯著亞哈,而亞哈也以扭曲的猙獰笑容回應。


    「迦勒底的禦主……這就是……我倆的最後了……」


    第九十八章


    每次呼吸都帶著鐵鏽的不祥氣味,眼前的世界在一片猩紅中搖曳,手腳四肢和身體之間的聯繫,不知為何似乎變得無比遙遠,隻有一根細細的蛛絲,還將它們連在軀體上,不對,已經有一根蛛絲斷掉了,是因為腎上腺素還是什麽其他緣故嗎,從手掌到下半小臂都被炸爛的右手,已經不再有痛覺了,這該算是好事,至少這不會影響自己使用它了。


    江峰咬緊牙關,舉起已經殘缺不全的右手,擠出搖晃軀體內全部的力氣,跨過地上的坍塌磚石,向著亞哈沖了過去,對方已經完成了大半復生,但看那鐵青的臉色,自己打進他心髒的那枚彈頭,應該還死死卡在對方的心髒之中,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哪怕是他這樣的凡人,也能殺死從者的好機會,若亞哈痊癒,自己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亞哈凝視著衝過來的江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及其糟糕,寶具的運作已經停息,命運認定此時的他和江峰,就處於完全公平,勝算對半的死鬥狀態,這意味著他的勝率是百分之五十,但也意味著亞哈復生的流程已經完全終止,包括卡了一枚彈頭的心髒也是如此,亞哈想要盡量避免劇烈的運動,省得被自己心髒裏的彈頭殺死。


    戰術於亞哈的腦海中,在一瞬之間便已經完成,他知道自己的復生已經停止,知道兩人現在處於公正的死鬥,但江峰不知道,迦勒底的禦主唯一能夠觀測到的,就是自己現在狀態不佳,如果對方想要生存,就必須在自己完全恢復前戰勝自己,所以,處於理性和邏輯的思考,不管是否願意,江峰都必須主動出手。


    那麽,接下來的戰術就很明確了,亞哈不需要採取太過激進的攻擊,隻需要穩健地防守,給江峰造成自己在拖延時間的假象即可,對方認為自己會隨著時間而恢復,那麽就必然抓緊一切機會猛攻,看對麵那混帳禦主破布娃娃的樣子,隻要拖延時間並不斷地給予精神壓力,江峰很快就會被自己糟糕到極點的身體狀態給拖垮。


    一切的展開,正如亞哈期盼的那樣。


    江峰沖了過來,對他狠狠地揮拳而來,他用的是自己慣用的右側手,血肉被炸爛所露出的白骨斷茬,此刻就如同匕首的刀尖般,在悽慘的背後隱藏著危險的殺機,亞哈沒有著急反擊,而是緩緩後退了半步,向後躲開了江峰的揮拳,從容不迫的姿態,遠勝於無力的話語嘲諷,讓江峰急躁不安,同樣也是戰術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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