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好的壞的從此都既往不咎,一切都變成新的,就不用再糾結自己差在哪裏。


    這法子偏門又危險,誰知道竟然還真叫陳湧星走出一條路來。她隻當自己脫胎換骨,一切問題油然而解,殊不知人與物什不同,破碎不了,心裏總得有些什麽抓著不放。是而即使如今很多難事都變得得心應手,反而每每在簡單的事情上手足無措。


    今天她見到了徐敬棠,被他這樣拉到身後去。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更為簡單的法子,就是有人願作她的避風港,不消她動一根手機轉一下腦筋,隻要她於他懷中安然酣睡,便可教一切風雨近不了她的身。


    這感覺太奇怪了,又太美好。而身邊的人又逼著她讓她做出個回答來,湧星悄悄擦去眼角滑落的淚水,才悶悶道——


    「知道啦,你來了,我就不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哥我愛你


    第94章 我想要你


    元空直接將車開進了徐敬棠位於法租界內的住處。


    徐敬棠無視湧星的反抗, 一彎腰就將她抱緊了屋子。他的住所周圍一向都有重兵把守,是而即使無數先嗅得先機的記者們蹲守路邊,可麵對真槍實彈的士兵卻也無可奈何。


    「又不是傷著腳了, 走不動路, 哪裏用得著這樣。」


    湧星被他安置在沙發上,無奈微笑。此刻窗外已經漆黑一片, 隻看得到星點路燈隱匿在冒了新芽的樹冠間, 閃爍著橙黃色的燈光。


    一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切, 湧星幾乎一閉上眼就可以想到明早滬市各大報紙上都得刊登些什麽纏綿悱惻的三角故事。她想的出神, 都沒注意到自己眉頭緊皺, 還是徐敬棠在一旁開口,「怎麽了?不舒服?」


    湧星卻聞所未聞, 隻是抿嘴托腮,「徐敬棠, 要不我就先不走了吧?」


    徐敬棠倒咖啡的手頓住,驚喜來的太突然,他扭頭看著湧星, 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再次求證他沒有聽錯。結果自己先樂了,先是低下頭來才忍不住地笑了。


    隻聽徐敬棠悶悶道, 「你樂意怎麽著都行。」


    湧星借過他遞過來的咖啡, 又叫手忙腳亂地找曲奇餅幹的徐敬棠消停些。可話還沒出口,徐敬棠已經快步跑開,湧星無奈地望著他消失在廚房的背影, 卻也不再說些什麽,隻是端著溫暖的茶盞掃視四周。


    這是棟兩層的別墅, 論大小,論華麗在法租界都是排不上號。不過屋內的擺設倒是十分雅致, 看得出主家品位了得,房間布置中西合璧,卻不顯怪異,反倒相宜得當,處處透出別樣的美感來。


    陳湧星可不相信這是徐敬棠的手筆,果不其然,等徐敬棠笈著拖鞋將點心放在茶幾上,一見湧星打量,便隨意道,「這房子原主買的急,不過是個棲身的住所,我也懶得改了。日後你搬進來,不喜歡就吩咐元空去改。」


    果然,一猜就中。湧星笑眯眯地望著眼前傻乎乎的大草包,還故意逗他,「你不喜歡麽?」


    「喜歡什麽?就這個?」徐敬棠驚訝,「中不中,洋不洋的,老子看著就別扭。要不是我也不常回來住,早就把這房子裏裏外外收拾一遍。」


    「警務處這麽忙?讓你三天兩頭的不著家?」


    還是徐敬棠的話提醒了湧星——她也是要搬進這棟房子裏的。這念頭一起,方才剛大量了一遍的房子忽然好像變得又有些不同了。湧星更加仔細地打量起來,漫不經心地搭話。


    誰知道徐敬棠一聽,心中更加蕩漾。當即就挨著她身邊坐下來,緊貼著她笑,「怎麽,還沒過門呢,就不想獨守空房啦?」


    湧星瞪了他一眼,連忙道,「你別招我,我現在嗓子眼兒還膩著呢。」都是托王光忱的福,湧星現在聽不得任何渾話,她不是開玩笑,徐敬棠聞言更是恨不得將王光忱這個老匹夫撕個粉碎。


    湧星沒開玩笑,可是一看徐敬棠這幅憋悶已久卻又隱忍不發的模樣,實在忍俊不禁。徐敬棠見她笑了,更是不忿,「還笑,沒心肝。」


    徐敬棠也正經起來,他有意疏導湧星的心情。湧星這話說的輕鬆,但徐敬棠可知道陳湧星這女人一貫擅長將十分的痛苦隻說出三分來,於是隻摟著她隨意地說起自己來。


    「沒辦法,警務處聽著風光,但就是個出氣筒,大事小事都得摻一腳。忙起來,連續半個月住在局子裏都是常事。」


    湧星窩在他的懷裏,耳邊是他一聲一聲不急不慢的心跳聲,忽然放鬆下來。


    「是麽?我看需要督察長大人分心的事也不都是這些正事吧?今天會會這位小姐,明天和那個小姐共進一下午餐,也挺費時間的哈?」


    她這話醋意十足,徐敬棠聽了卻是蜜裏調油,恨不得此刻就昭告天下他與陳湧星的婚事,像是生怕今晚陳湧星的一切是受到驚嚇之後的應激反應似的。


    「原來是這樣。」


    徐敬棠低笑,「陳湧星,我還想怎麽這幾天你都沒動作,原來是為這事生氣了。」


    「對,我就是生氣了。徐敬棠,我好生你的氣。」


    大概是此刻氛圍太好,湧星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放鬆地胡言亂語了,「徐敬棠,我現在受的委屈,全是因為你。結果你呢?不理我,冷落我,還跟別的女人風華雪月。你倒是說說,我該不該生氣。」


    湧星閉著眼睛,身子挪了挪在找到一個舒適位置後終於軟了下來。她好像從沒有這樣過,名正言順地推卸責任,不反思,不自責,第一次往不屬於自己的區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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