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真正流放犯人的蠻荒僻壤,瘴疫之地好多了,他不但可以享有這片屬地的全部稅賦,詔書中還給他添了一個署理洛城令的職位,隻因此地在任上接連不明原因死了兩位知縣,故已有半年未找到合適的人選。


    還是兄長魯寧王在父皇麵前極力舉薦才促成的,這不但使他有機會參與地方事務,得到曆練,還能獲得一份俸祿補貼家用。


    所以,嚴格來說,這也不算是流放,遠比想象中體麵多了,如此一來,完全自己做主,也不會受到地方官的刁難。


    因此,他常想,父皇隻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從未想置他於死地,甚至隻是為了做給滿朝文武百官看,平息眾怒,不得已而為之。


    他清楚地記得,這個處罰的結果剛一宣布,朝堂上就掀起了一陣不滿和反對的聲浪,要不是父皇登時勃然大怒,喝退最先發難的幾位大臣,恐怕他最後的結果會比這慘得多。


    雖然後來不知因何惹怒了父皇,又連降兩級,起碼他現在還是個侯爵。


    說來從京城被貶到這裏的五年,反而是他最輕鬆愜意的時光,因為他既已徹底遠離了宮廷中凶險爭鬥,以及時時處處的小心謹慎和爾虞我詐,淡出了兄長們的視線,便無拘無束,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帶著從父皇那裏和書籍上了解的對這個國家的粗淺的認識,他每天養成了出門走走看看的習慣,沒用多長時間,便對普通百姓的生活和精神狀態有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新的認識和看法。


    為了減輕百姓的賦稅,他寧願自己少收入一點,日子過得節儉一點,全府上下隻雇了一名仆役,自己能幹的活都親自動手,不再像在宮裏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都不用操心不用做。


    在這裏,他必須精打細算,人員的開支占了大頭兒,陸修武兄弟倆的俸祿,管家薪水自不必說,沈浚這邊也不能差了,雖然他的開銷主要是用來買酒喝,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所有這些都除去以後,留給他自己支配的就所剩無幾了。五年來他所攢下的錢也不過四百多散碎銀兩而已,無論手頭多拮據,至今一分都沒敢花,全都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另外,來到這裏以後,他有了更多的私人時間可以用來讀書。因為從前在宮裏的時候,他每天要應付許多人和事,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了無意義的宮廷瑣事上,餘下不多的時間,他就算全部用來的讀聖賢的經典都不夠,更別提擴大涉獵範圍,增長見識了。


    在宮中,他幾乎每天都和父皇見麵,隻要父皇身體允許,他老人家總是在忙完朝中事務之後,抽時間把他喚到身邊。


    一上來便是考問他當天所讀的經典,不但會讓他背出來,還會問他是如何理解的。


    父皇常常告誡他要廣讀百家經典,不可囿於一個領域,農林牧漁,天文地理,乃至音樂都要有所了解,各種法令也要認真研讀,才能對這個幅員遼闊的國家有正確的認識。


    深入而廣泛地體察民情和百姓疾苦是每一個做皇子的都應竭力去做的,將來他是要擔當重任的,要掌管這個國家的許多重要的事務,以後不管哪位兄長繼承了王位,他都要恪盡職守地輔佐,使國家日益興盛。


    如今的大齊和平發展了四十多年,可以說國富民強,民間的生意十分興旺,但這不會一勞永逸地持續下去,域外勢力也不會一直這樣友好,要保持目前的繁榮,執政者必須恪盡職責,不斷完善自己的治理。


    他也還繼續像從前那樣每日拿出一點時間來下下棋,身邊找不到對手,他就去集市上同本地閑極無聊的人們對弈。


    要說下棋當初還是父皇教與他的,本來他從小就對下棋不感興趣,隻因他天生不喜歡勾心鬥角和算計,唯愛讀聖人經典。


    但是後來父皇看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讀書,別的什麽也不幹,怕他抑鬱和心智過於孱弱,便將他叫去,開始跟他對弈。因為是父皇的要求,他才不得不開始學習下棋。


    一開始他自然局局輸與父皇,即便他從來沒想過要贏,可是為了不使父皇以為自己不夠聰明或者沒有用心,他開始在私底下研究起棋術來,為此他翻遍了皇家藏書室,找到幾冊從未聽說過的名家棋譜,躲在自己的房中加以琢磨研究。


    很快他就在棋藝上取得了突飛猛進,每次都將父皇的棋子殺掉一大片,逼其到幾乎無可救藥的死角,在繼續下去馬上就要贏了,好在他及時意識到並迅速收手,才使父皇得以喘息,最終艱難地贏下全局。


    父皇當然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過程中雖然漸感左支右絀,難以應付,但他樂於看到自己最喜愛的這個小兒子如此用功的做每一件事情,並且很快就取得了驚人的進步。


    當他在跟這個小兒子對弈時越來越感到吃力,便讓大太監程讓調查底細,果然那被他發現兒子私底下研讀棋譜的事。


    為了不至使自己輸得一塌糊塗,有損做父親的尊嚴,他也叫程讓去皇家藏書室找來最厲害的棋譜,並背著所有人專心研讀。就這樣,兩人在棋藝上都獲得了突飛猛進,甚至被稱為高手也不為過。


    王爺這麽多年雖然不光讀書,也學了一點點武藝,但是由於沒有好的老師教,加上本來就不感興趣,他的武功進步得十分緩慢,到了後來也就是每天在院子裏紮紮馬步,舞舞刀,弄弄劍而已。


    在這裏則完全失去了動力,既沒有人督促他,他自己也放不下麵子向陸修武求教,在陸修武麵前施展,隻怕他小瞧了自己。


    要是在宮裏,起碼還有父皇督促他練習,在這偏遠的地方就隻有他自己督促自己了。


    不得已,在巡防的時候,他故意拖延離開的時間,隻為多看一眼邊營的戰士們操練,試圖跟著學點,可是每次他看到的來來回回總是那幾招,很快就沒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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