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境況也十分淒涼,好好的皇子做著,誰想災禍從天而降,在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搞清楚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在朝臣們眾口一詞的批判聲中由父皇的一道敕令發配到這樣一個離京城又遠又危險的地方。


    從此為朝廷上下所不容,但是比起沈浚來可就好多了。雖然很不幸,他在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他幾乎還沒記住她的樣子,就在一個傍晚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今天人們也沒告訴他,他最摯愛的母妃是怎麽死的,隻說是突然暴斃,卻連太醫也沒查出具體的原因。


    從前他還小,把大人們的話當做金科玉律,輕易地就相信了,而且不久就拋在了腦後,雖然一個人的時候,他時常想起她來,但是由於連母親的樣子都記不得,想起來的時候也並不那麽心痛,隻是每次看到別人都有母親配在身邊,不由得覺得自己太孤單,太可憐。


    好在還有父皇以及幾個兄弟在,父皇他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而當初就是他本人親自降詔將他趕了出來,甚至不允許他同京城裏的任何人聯係,包括父皇自己,也就是說這一次徹底斬斷了他同過去的一切聯係。


    他也謹遵父命,再也沒跟過去的那些熟人聯係過,尤其是父皇,他是那麽愛他,但還是竭力克製住了。


    他不想惹父皇生氣,雖然遠隔千裏,多少年不曾相見,但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無論如何他都還是他的兒子,他也隻要知道父皇還健康的活著,他就是心滿意足的。


    說起來,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年輕人是他現在唯一還聯係的從前朝堂上的摯友,當年他是多麽俊美優雅,意氣風發,如此年紀便憑真才實學坐到了戶部侍郎的高位,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可以說在大齊的曆史上,乃百年來的第一人,整個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朝中手握權柄的大員們的千金不止一位中意於他,最後還是刑部尚書那粉妝玉琢、賢淑明禮的長女贏得了他的喜愛。多少京城的公子哥兒為她癡癲,經年而不娶,她隻傾心他一人。


    那原是多好的一段姻緣啊,隨著他的案發而牽連至此,不但失去了親人,連這個即將過門的媳婦兒也離他而去,天賜良緣一夕告吹。


    五年過去,那史家千金應該早已嫁作人婦,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而這個年輕人隻能跟著自己這個落魄的王爺,不,準確地說是僅有個名頭的侯爺在這裏苟且偷生了,再沒有前途可言,甚至連京城也回不去了。


    以他目前的狀態,甚至連娶一個完全沒有共同話題的鄉野農婦過日子都難,哪個女人會願意嫁給一個整日酗酒,不務正業的男人?


    也許是感到愧疚吧,見沈浚如此消沉頹廢,他心裏也很難受。


    他把責任都歸咎於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個好友的連累,沈浚這時候應該正和家人在京城的深宅大院裏享受著生活和天倫之樂呢!


    而且以他的才幹,不出意外的話,即便不能升上尚書之位,也能除個都禦史或巡撫的官做做,人生至此差不多已到巔峰,至於將來坐上尚書之位,乃至官拜丞相也未可知。


    可這美好的圖景一夕間便灰飛煙滅,與他再無緣了。王爺發誓不管沈浚變成什麽樣子,他都絕不會拋棄他,哪怕冒著被罰的危險去求父皇,他也要妥善照顧這個年輕人終老。


    隻要他將來能夠回到宮裏,他一定想辦法把沈家的老宅贖回來,讓這也算是他對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摯友的一種補償吧。


    雖然他心裏也明白,任何補償都無法換回這個年輕人所失去的一切,所以他並不指望沈浚能原諒自己,他隻想盡自己所能為沈浚做點什麽,而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沉淪下去。


    這次送往京城,準備呈獻給皇上的寶貝,就是王爺幾乎傾盡所有從一個賣家手裏換來的,為此他把這座府邸都抵押出去了,交割的期限是一個月。


    現在隻剩十幾天,也就是說這十幾天過去以後,父皇還沒下詔宣他入宮的話,他就不得不帶著眼前這三個人露宿街頭了,而之所以說是這三個人,沒算上此刻正在廚房裏忙碌的老管家,是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再也雇不起他了。


    正因為如此,王爺這幾日才看上去十分焦急,以致不吃不睡,整個人憔悴了許多,看上去就跟病人一樣。他幾乎是為此孤注一擲,沒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隻有前進,想辦法回到宮裏,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五年,他忍受這種毫無目的的生活五年了,他除了積累自己的知識,看不到活著的意義,而那件得來不易的寶貝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幾乎可以說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想要牢牢地抓住它,拯救自己以及與他麵對麵站著的這個可憐人兒上岸。


    當然,他自己也想回去,五年裏,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著父皇,想念那座熟悉的宮殿,那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也是母後生活過,最後生命終了的地方。


    “已經很久沒跟父皇下過棋了,多美好的時光,要是我能跟他們三個一道走該多好啊!”王爺在心裏默默地想道,“最讓人放不下的是他身上的那道幾乎貫穿肩膀與整個後背的刀傷,不知道愈合得怎麽樣了。”


    “真想回去看一看,如果能回到從前,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五年來,他曾不止一次在內心裏這樣發誓,“可是父親原諒我了嗎?”


    當初他被趕出宮,發配到這裏,正是由於那件震動整個京城的大案。


    本來那天在朝堂上,群情激憤的廷臣們都上奏一致建議把他發配得遠遠的,還是年邁的父皇念他年紀尚小,恐怕耐不住蠻荒的惡劣其後,這才把最後的流放地點選在了洛城。


    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到了以後,看見這洛城的樣子,雖然就百十戶人家,而且這裏雖然跟京城沒法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但是好歹也是個工商業俱全的邊陲小鎮,吃的穿的都還不缺,所以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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