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吃痛的把腳一縮,陳巳揚揉了揉被捏疼的地方說道:“就想來看看,我這些天也忙,你還好麽。”


    李鈺點了點頭說道:“嗯,挺好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跟養豬一樣。”


    陳巳揚笑道:“那過年了,肥豬該宰了吃肉了。”


    李鈺惋惜的說道:“可惜呀,今天都二十九了,要宰豬也晚了,明年吧。”


    陳巳揚伸出手看著眼前的侄子,心疼他這半年的遭遇,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道:“你要好好地知道麽。一定要好好地。”眼睛裏流露出了心疼的味道,李鈺被他撫摸的不知所措,但也同樣笑盈盈的跟他說:“我挺好,希望你也要好。”


    陳巳揚臨走前說道:“我給你單獨拿了一些東西,待會兒讓李環給你送過來,隻有你自己有,其他人都沒有,你要好好藏起來。”


    李鈺看著陳巳揚一臉狡黠的樣子說道:“我待會兒就告訴多冉他們說姑父偏心。”


    陳巳揚好笑的打了李鈺一下:“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說完朝李鈺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得回去了,還有一些事兒等著我,等過年我再來看你,你一定要保重,知道麽。”


    李鈺鄭重的點了點頭:“一定。”


    回青榆市的路上,陳巳揚坐在後座看樣汽車行駛到了教書房的梧桐樹,陳巳揚叫司機停車,他下車後走向了那裏,光禿禿的樹枝掛滿積雪,有些在午後溫暖的日光曬化成了水,又被夜裏的低溫凝結成了冰淩,他撫摸著樹幹,腦子回想到了家裏還隻有李鈺一個孩子的時候,李鈺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要往樹上爬,陳巳揚小心翼翼的把他舉起來,他抱著樹幹不撒手,後來陳巳揚累的手臂酸痛就索性不管他,李鈺抱著樹幹累了就要陳巳揚抱他下來,陳巳揚說:“你叫我爹,我就抱你。”李鈺堅決不從,隻肯叫他姑父,陳巳揚嚇唬他說道:“那我就不管你了。”李鈺哭鬧著就不肯喊他爹,最終沒有了力氣從樹上摔了下來,陳巳揚慌忙的他把接住自己卻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為避免李鈺受傷自己的胳膊蹭掉了一大塊皮,整個胳膊血淋淋的,陳巳揚吃痛的皺起了眉頭,但是對待懷裏的李鈺確實溫柔到了極致,李鈺看著狼狽的自己嚇壞了,又看著疼痛的表情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喊了一聲:“爹。”


    鳩山在李鈺被野田放出來之後的一個晚上找過自己,鳩山被灌醉了說了當天晚上的事兒,之後的幾天,他又聽到野田在街上碰到李鈺的場景,當時他抱著陳淩童,還不到一歲的兒子在懷裏吃著手中安靜的睡著了,此刻的他仿佛覺得他抱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剛出生的李鈺。


    於是他找到父親陳崇禮,警告他無論如何不能讓日本人動李家,尤其是李鈺,然後又找到了鳩山,想利用鳩山把李鈺送到國外留學,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際,他找到了李盛灼讓他幫助自己說服李慶汀和張修春同意這個辦法,誰知道李盛灼早都已經同李慶汀商議過這個辦法,結果兩人並不同意讓李鈺自己出去留學,陳巳揚著急道:“我跟他去,有我在,有什麽不放心的。”


    李盛灼說道:“你去?那我妹妹怎麽辦,你的兒女怎麽辦,把他們自己留在國內?”


    陳巳揚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們一起走,你們也走,現在日本對東北虎視眈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拿下了東北,到時候全國他們都會收入囊中,對,現在把所有的資產立即變現,然後咱們全家都走,一起走。”


    李盛灼看著眼前接近瘋狂的陳巳揚勸慰道:“你先冷靜,這個件事不是那麽簡單,首先我有不能說的理由不能走 ,其次,全家都走包括哪個家,三弟妹的娘家要不要走,你家也要不要走。”


    陳巳揚不耐煩的說道:“我不管,我隻想帶著李鈺走,一定要帶他走,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李盛灼疑惑道:“什麽來不及。”


    陳巳揚沒說話,隻是捂著腦袋痛苦的坐在椅子上,兩人不歡而散後,陳巳揚就再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雖然李盛灼並未同意李鈺現在就去往國外,但有時候跟李鈺在一起的時候也明裏暗裏的詢問了他的意見,每次都被他用其他的事情打岔過去,就此,李鈺失去了最後一次更改命運的機會。


    大年初三李盛燦抱著領著陳雪童,陳巳揚抱著陳淩童回門,在飯桌上,李慶汀環視四周,李盛灼和周蘭在一起,李鈺和李多圩照顧著精神氣色好很多的李盛灺,王詩頌抱著李多圪、李盛燦抱著陳淩童兩人在看著對方的孩子,陳巳揚跟李盛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眼神總是瞅向李鈺這邊,李多冉和陳雪童兩個表姐妹性情相投,都是安安靜靜的大家閨秀,身邊的張修春也同他一樣的看著周圍的孩子們,兩人相識一笑。


    張修春看著他,舉起了酒杯輕聲的說:”老頭子,大半輩子了,您好。”


    李慶汀笑著也舉起了酒杯,兩人輕輕碰了一下說道:“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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