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汀五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李家包下了青榆市最大的飯店給他當做六十歲大壽來辦的。這一天李鈺看到了很多以往都沒見過的商賈名流,政界人士。


    李盛灼悄悄的告訴李鈺說道:“這都是你祖父給咱們打下的江山。”李鈺不知道這句話是何意,李盛灺在旁邊說:“以後這些人,乃至這些人背後的人,都可以為咱們家所用,或者說,咱們家也可以為他們所用。”


    在前來道賀的人群中,李鈺看到飯店廊簷下站著一個人,臉上玩世不恭的朝他們笑著,李鈺穿過人群走上前在他胸口上錘了一下說道:“你怎麽會來。”


    郝臨安揉著李鈺的頭發說道:“你家老爺子這麽重要的日子,我怎麽不會來。”


    李鈺嫌棄的說:“哼,原來不是想我才來的。”


    兩人尋找李盛灼,發現此刻他正在周蘭的身邊,郝臨安說道:“這個周姑娘是越來越好看了,她以後估計就是你的大娘了。”


    李鈺雙手環抱在胸前,委屈的說道:“他開心就好。”


    這時候門口突然一片寂靜,異常的氣氛蔓延到了台上,剛才還樂嗬嗬跟眾人舉杯敬酒的李慶汀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從門口湧進來了一隊日本兵,領頭的身材矮小,卻強壯有力,人中處留著衛生胡,凹陷的臉頰,眼睛裏閃爍著狡猾而狂野的光芒。


    他陰狠的掃視著現場的人,看到李鈺的時候停住了一會兒,郝臨安感受到了這種不友好的目光擋在了李鈺的前麵,李鈺看到他的後背害怕的拽著郝臨安的衣服,郝臨安握著李鈺的手讓他心安。


    這時候從隊伍裏出來了一個人,他用中國話說道:“大日本皇軍野田壽夫聽聞陽穀縣首富今日六十大壽,特此前來慶賀。”說著朝台上對著李慶汀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李先生了。”


    李慶汀望了一眼王一溪,王一溪眼神警覺的告訴他:“來者不善。”


    野田壽夫用日語說完了話,旁邊的中國人翻譯到:“大日本皇軍說了,諸位不必拘謹,今日好好為李先生慶賀。”


    李盛炆看這個翻譯越看越眼熟,上前問道:“你是不是姓張。”


    翻譯官朝李盛炆看去說道:“正是,本人張業,陽穀人氏。”


    李盛炆這才確定,此人正是張家張老太爺的二兒子,也是張驊的叔叔張業,李盛炆說道:“早就聽聞你家老太爺把你送外留學,這麽多年不見真的是刮目相看了。”


    李盛灼上前道:“今日並非家父六十大壽,但也確實是家父生日,也隻是邀請鄉裏鄉親的來聚聚,也給你張家下拜帖了,可惜你張家不肯賞臉,真巧張家二公子來了,今日也算是咱們陽穀縣的大團圓了,來,諸位舉杯。”


    說完下人給每位日軍都斟滿了酒,眾人一飲而盡後,李盛灼對張業說道:“爾等是繼續跟咱們陽穀縣人一起暢飲,還是......。”張業對野田壽夫耳語了幾句,野田壽夫用日文說道:“主要是想見見青榆市的諸位,各位的樣貌我深深的印在了腦子裏,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帶著一隊人馬離開了,在場的客人有些趁人不注意已經逃離了這裏,眾生百態,郝臨安把李鈺拽到了角落裏,用身子擋住了他說道:“害怕麽。”


    李鈺還在後怕剛才發生的事兒說道:“嗯。”接著又說道:“槍,我看到了槍。”


    郝臨安笑著說道:“槍沒發出聲音就沒啥可怕的,就算發出了聲音,隻要是在保護自己,那就是孫悟空的金箍棒,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是保護自己的。”


    郝臨安在勸慰李鈺的同時,周蘭拽著李盛灼的衣服說道:“嚇死我了,你怎麽能跟他們這麽說,萬一惹惱了他們怎麽辦。”


    李盛灼說道:“無妨,今天政界商人都在,他們不敢怎麽樣,再說,自始至終都是跟張業說話,話說,這張家怎麽出了一個漢奸。”


    周蘭焦急道:“別管張業了,日本人今天來做什麽,我看你父親的樣子並不知情啊,他們是如何知道的。”


    李盛灼也在同樣思考這個問題,他掃視了會場一周說道:“你看看這些人,難保不是閑聊的時候說漏了,無妨,日本人到底想做什麽咱們等著看就是。”雖然是嘴裏安慰著周蘭,但是心裏還是有種不安的情緒。


    他突然想起了李鈺,剛才日本人闖進來,他在周蘭身邊就忘了他心愛的侄子的安危,此刻他在遠處看到餐廳的角落裏,郝臨安跟李鈺在一起,雖然李鈺的表情被郝臨安擋住了看不到,但有郝臨安在,他還能放心一些。


    陳巳揚突然走了,是很生氣的抱著陳淩童走掉了,張修春找到李盛燦問怎麽回事,李盛灼滿臉憤怒的牽著陳雪童沒說話,張修春眼見在女兒這問不到答案就想找親家陳崇禮,找了整個會場都沒找到陳崇禮,原來他在日本來到之前就已經走掉了。


    會場的人也所剩無幾,在場的除了王一溪一家就是跟李慶汀走的比較近的商界名流,李盛灼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回頭就看到李盛燦,全家今晚要趕回陽穀縣,李盛灼問她:“聽母親說你跟妹夫吵架了?”


    李盛燦抱著熟睡的陳雪童說道:“沒事兒,我走了,你跟爹娘說一聲。”李盛灼本想親自送她回去,被李盛燦拒絕了說道:“能欺負你妹的人還沒出生呢。”


    周銘自從上次把在書房門口聽到陳巳揚和李盛燦說的話告訴李盛灼之後,李盛灼就讓周銘時常的盯著陳巳揚,在餐廳兩人在院外吵架的內容也已經被周銘偷聽到了,周銘伏在李盛灼的耳邊輕聲說道:“今天日本人來跟陳崇禮有關。”


    李盛灼立馬變了臉色回頭看去四下無人,跟周銘說道:“回家後到我房裏。”


    說完李多圩攙著李盛灺,王詩頌抱著李多圪,李盛炆牽著李多冉出了門,李盛灼向他們說道:“爹娘已經坐車回去了,後麵還有幾輛車,大家快上車吧,多冉,你就跟二叔一輛車吧。”


    車開走了後,郝臨安帶著李鈺走了出來,他們倆身後跟著周蘭,四個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李鈺首先開口道:“我跟趙來虎今晚去姑姑家。”


    李盛灼說道:“今晚就別去了,你姑姑家估計有事兒不方便,還是跟我回家吧。”


    郝臨安說:“你跟我們回去那周姑娘怎麽辦。”


    李盛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郝臨安說道:“那你把周蘭送回家?”


    周蘭連忙擺手說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李鈺說道:“郝叔叔得送我,要不你送吧。”


    眾人一陣沉默,郝臨安說道:“咱們就這麽站著?”


    李盛灼說道:“來虎,你送小少爺回去。”說著又指向郝臨安說道:“你,跟我送周蘭回去。”


    四個人分開之後,李鈺無奈的坐上了馬車,他掀開了簾子,郝臨安在車窗邊叮囑道:“萬事小心。”


    馬車往陽穀縣晃晃悠悠的走去,李鈺嫌馬車走得慢,趙來虎趕著馬車在簾子外麵說道:“我的小少爺,你沒看出來麽,大少故意讓咱們坐馬車,讓郝少爺開車送他的周姑娘回去,為得就是好趕上咱們的速度啊,你瞧好吧,在等一會兒大少爺開著車就來了。”


    正說著,李鈺聽到一陣汽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來虎興奮的說:“看吧,小少爺我說的沒錯吧。”說完就把馬車停下來。


    等汽車將要停在兩人的麵前,李鈺突然發現來的人不是李盛灼,他緊張的抓住趙來虎的胳膊,趙來虎把他護在了身後,從汽車上下來了三個人,正是在李慶汀大壽上來的日本人,張業笑嗬嗬的走到李鈺的麵前說道:“李家長孫,李鈺,李少爺。”


    李鈺把趙來虎拽到身後說道:“你有何事?”


    野田壽夫用日語說道:“今天在李老爺的壽宴上有些話並未說清楚,本想去陽穀縣親自去說的,可真巧在著碰到了李老爺最疼愛的孫子,所以這話跟你說也是一樣的。”


    野田旁邊一直站著一個人,相比如野田來說,此比較高大,同李盛灼一樣的塊頭,小眼睛包嘴唇,臉色飽滿並不像野田那樣一眼就能看出陰狠的性子,他此刻正在上下打量著李鈺,就如同在壽宴上同野田第一次看到李鈺那樣打量著他。


    趙來虎搶在前麵說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張業拉開了車門示意李鈺上車,趙來虎剛要上前阻止被李鈺打斷輕聲說道:“回去,快回家。”


    汽車關上了門,趙來虎著急的上前攔住汽車卻被旁邊的日軍拽住按著頭打了一頓,等汽車開遠了之後,趙來虎在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這時候又來了一輛車,李盛灼開門下了車發現躺在地上的趙來虎,郝臨安掀開馬車的簾子沒發現李鈺,兩人扶起趙來虎問他發什麽了什麽事兒。


    趙來虎奄奄一息的說道:“小少爺,被日本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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