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出房門之前讓李多圩也好好休息,他站在三進院的中間看到下人都往各房送了醒酒湯,李環剛要開李盛灼的房門就被李鈺製止住了,他接過醒酒湯說道:“我來吧。”


    進了房門把湯放到了床前的凳子上,他看著李盛灼熟睡的臉紅撲撲的,身上還穿著衣服,他輕手輕腳的把李盛灼的外衣都給脫了下來,蓋好了被子,剛要推出去就聽到李盛灼在夢囈:“不要,快跑,開槍,快開槍。”


    李鈺又回到床邊看著正在做噩夢的李盛灼輕聲的安慰道:“別怕,都是夢。”


    過了一會兒李盛灼呼吸逐漸平穩,他剛要再次離開就聽到李盛灼說道:“別走。”


    李鈺回頭看到李盛灼正睜開眼睛看著他,他退回去輕聲道:“醒了?”


    李盛灼沉悶的回了一聲:“嗯。”又補充道:“頭疼。”


    李鈺摸了摸醒酒湯:“還熱著,現在喝了?”


    李鈺扶著他坐了起來,一勺一勺的喂著把一碗醒酒湯都喝完了,李盛灼說道:“今天辛苦你了。”


    李鈺笑著說道:“怎麽感謝我?”


    李盛灼說道:“你想讓我怎麽感謝你。”


    李鈺放下碗想了想說道:“你快成家吧。”


    李盛灼愣住了說道:“你這麽希望我成家?”


    李鈺無奈的說道:“你都三十三歲了,而立之年都已經過了三年了,祖母很著急的,難不成等多圪以後成家了,你還是一個人?”


    李盛灼說道:“我這會一個人,不還有你麽,你會給我養老送終麽。”


    李鈺說道:“會,誰叫我是這個家裏的長孫呢。”


    李盛灼看著李鈺許久,下定決心一般的說道:“以後家裏的事兒你多費心,不懂得就多問問祖父,萬事都要小心,首先要先保護好自己。”


    李鈺像有些預感一樣,不安的說道:“難道你要......。”


    李盛灼打斷了他說道:“萬事無絕對。”又沒忍住的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說道:“你一定要小心,萬事多加小心。”


    李鈺的頭埋在李盛灼的懷裏,雙手也同樣緊緊的抱著李盛灼,仿佛鬆開的下一秒,這個人就要消失不見一樣。


    晚上,李鈺在李盛灼的房內休息,兩人就同上次一樣,不過這次不同的是,李盛灼給他說了自從他加入國民政府以來經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當時革命軍前線吃緊,缺衣少槍的,我發電報讓你郝叔叔想辦法從東北搞物資,衣服糧食直接從咱家的商行運過去就行,但是槍不行,北國當時正把控著鐵路,什麽都運不出來,我讓咱家在奉天的商行,用馬車先趕到了鎮安縣,再從鎮安縣用汽車運到了金縣,再靠人力搬到了碼頭,再從碼頭用船運直接南下,快馬加鞭日以繼日的終於送到了前線,總之這一路任何能想到的辦法全都想過了。”


    “其實,鍾長鳴老先生當年是跟著孫先生一起的,後來因為他年事已高回到了陽穀縣教書育人,希望能培養出更多更好的革命好苗子,鍾老先生曾經推薦我去黃埔高校,我當時猶豫了很久,決定要去的那天晚上,我最後想去抱你一下,誰知道就這麽一下你就尿了我一身,換完了衣服也就趕不上去青榆的火車,後來傳回來的消息是,當時我們這批南下的船觸礁了,死傷也一大半,不知道我要是在這條船上是生是死,你曾經在不經意的時候救了我。”


    “你祖父曾經把我軟禁在家裏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商行都是你爹和你三叔照看的,後來我就你用這段時間編了一個密碼本,咱家是做生意的,打算盤是基本功,所以密碼是按照算盤的規律改編的,你要是在家無事可以拿來學一下,萬一以後能用上呢,或者,我是說,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用上。”


    “周銘、錢禹、趙來虎都是我的人,他們都是孤兒,是鍾先生收留了他們讀書識字,後來我接收了鍾先生的教書房之後,挑他們三個去了商行,明麵上的身份是商行的夥計,實際上,他們跟我一樣都是陽穀縣國民政府情報處的人,趙來虎以後就跟你吧,他這人忠心,在這個時代,能夠保持忠心很難得,他身體也強壯,身上還有些功夫,危險的時候能夠保護你,我看你跟他還能玩的挺好,別讓他幹太複雜的事情就行。”


    “周銘和郝臨安都曾跟我說過,你姑父家裏好像有些問題,你姑姑估計也發現了他們家老爺子投靠日本人的事情,他們家一個掌管政權,一個掌管財政,如果日本人大肆南下他們的選擇估計會影響到整個地區,包括對咱們家的影響,所以,你一定要萬分的小心,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一定不要跟他們起衝突,必要的時候需要救你姑姑。”


    ... ...


    此刻,李盛灼已經睡著,李鈺看著熟睡的他內心複雜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突然想起來,兩個洗澡赤裸相見的時候,他看到李盛灼的右胳膊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他曾問過李盛灼這個是怎麽弄的,李盛灼也沒正麵回答過,今天他倆這個都坦白了出來,是當年一連消失好幾周都不見,跟郝臨安去青榆救人的時候負的傷,就是這個時候他遇到了周蘭。


    李鈺伸手摸到了這個疤痕,他不斷的撫摸著仿佛想把這條疤痕摸平,摸消失,第二天天明,他睜開眼睛發現此刻他貼著李盛灼的胳膊,李盛灼見他醒了就把胳膊抽了回去微笑的說道:“快起來吧。”


    換好衣服,洗漱完畢,李盛灼的表情就像昨晚的事情仿佛跟沒發生過一樣,要是不桌邊凳子上放著的醒酒湯,李鈺就全當是一場夢。


    李多圪的滿月酒過完,就要到了李慶汀五十九歲的生日,根據老人不過六十整歲的傳統,他們決定今年的生日要當六十大壽一樣舉辦,這期間李盛燦的兒子陳淩童的滿月酒也到了,李盛灼不讓李鈺參加,李鈺這才確認原來那一晚真的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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