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時間多說什麽, 因為很快樓下即亂成一團, 槍支掃射聲,爆破聲,慘叫聲以及喝罵聲響成一片。袁牧之拽著我的後領一把將我摔進一間房間, 我剛剛來得及爬起來,袁牧之就大踏步進來, 一把推開窗戶,對我後麵的安城喊:“你先下去!”


    “大哥……”安城的聲音中透露著不讚同。


    “快點, 你先下去, 再在下麵接著這個小兔崽子,不管如何先將他弄出去,我隨後就去找你們……”


    安城搖頭說:“我不能扔您和弟兄們在這……”


    “少他媽廢話你懂不懂?”袁牧之一把拽過我, 對安城低吼道:“看到這臭小子沒有, 啊?看到沒?這小王八蛋,就是老子的軟肋, 他媽的落誰手裏我就得完蛋, 你懂了嗎?啊?你要不是有過命交情的弟兄,我不會把他交給你,安城,老子他媽沒別的廢話,就一句, 你得給我把他看好了,行不行!?”


    安城停頓了五秒,隨後點點頭, 轉身二話不說,先翻身跳下窗戶,然後在下麵打了聲口哨。


    袁牧之摸摸我的臉頰,從口袋裏掏出光匕首塞給我,然後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後從腋下舉起我,舉到窗邊,對下麵的安城說:“接著。”


    我到這時才弄明白他想做什麽,我掙紮起來,袁牧之在我耳邊又快又急地說:“聽著寶寶,你先走,我馬上來找你,你他媽不是吵著鬧著要走?現在老子隨了你的心願……”


    “我不是要這樣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聽到外頭槍聲逼近了。


    袁牧之狠狠啃了我的嘴唇一下,然後笑了笑說:“走吧。乖寶。”


    我問他:“你會來找我?”


    “會。”


    我點頭,轉頭說:“把我丟下去吧。”


    袁牧之舉起我,將我往安城那個方向丟了下去。


    安城不愧身體壯實,他承受住了衝擊力穩穩接住了我,我被他放到地上後,他立即說:“少爺,這邊走。”


    我回頭看了袁牧之一眼,正看到他拔出槍,他手持著那個大口徑的手槍衝我搖搖手,微微一笑,似乎在說,快走,我會去找你。


    我知道他能做到。


    我跟著安城一路小跑,飛快從屋子後狹長的院子跑到後門。安城拔出手槍,示意我跟在後麵,就在他試圖拉開門的瞬間,我們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我回過頭時正好看見屋內火光溢出,安城紅了眼睛,一聲低吼,就要衝回去。


    我一把攥緊他的手腕,沉聲催眠他:“馬上離開。袁牧之不會有事。”


    “不……”


    “袁牧之不會有事,”我厲聲說,“你要做的,是帶著我離開,快點!”


    他遲疑了一下,接受了指令,轉頭帶著我衝出後門。


    我們鑽進一輛老舊的轎車裏,安城飛快地發動汽車往外衝。有兩個人端著槍試圖掃射我們,安城大喝一聲:“低頭!”


    我低下頭,子彈嗖嗖從頭頂飛過,與此同時,我們的車子也飆出老遠。


    “出了這,到碼頭那,我們有條船……”安城斷斷續續地喘著氣說。


    我轉頭一看,發現他右肩一片血紅,原來剛剛那一下,他已經中彈。


    “你流血了。”我提醒他,“不及時處理,你會流血而死。”


    “這點,傷,不算什麽。”他咬牙說,“我一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失血過多會影響反應,容易出車禍,然後帶累我。”我把手搭到他的手腕上,柔聲說,“停車,我給你做處理。”


    “耽擱不起……”


    “停車,聽我的沒錯。”


    他默默聽了車,我用瘋狗匕首挑開他的肩膀,發現他肩部一片血肉模糊,血汩汩冒出。我皺眉,自忖沒辦法處理這種傷口,於是割斷安全帶綁住血管,暫時止住了他的失血。


    安城一直閉嘴沒說話,見我弄完,咬著牙一言不發開車往前走。


    “我們需要一個能處理傷口的人。”我說,“給我電話。”


    “不……”


    “給我電話,我要把這事盡可能高效率地解決掉。”我不耐地低吼。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將電話遞給我,我給劉慧卿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受傷了,請她帶好護理物品去張家涵那等我。


    “你這臭小子幾天不見到底死哪去了啊?我一個不留神你就受傷,你嫌命長是不是?”


    我按了掛斷鍵,命令安城將車開回張家涵的家。


    “那不安全。”他反對我,“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


    “你我已經身處危險,如果有叛徒,那麽你怎麽能保證那條船沒人知道?”我淡淡地說,“回我熟悉的地方,在那我會更能展開手腳,誰來都無所謂,我會打發。”


    他聽從我的指令將車開進張家涵那,我們下了車時他的步伐有些虛浮,但還好算正常。我把外衣脫下搭在他身上擋住血跡,我們快步上了樓,我拿出光匕首正要削開門鎖,門猛然從裏麵被打開。


    洪馨陽美麗而蒼白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心裏一突,往後退了半步,然後點頭說:“你在等我。”


    她深深地看著我,然後說:“進來說話。”


    我並沒有動,而是觀察了她一會,她揚起眉毛怒喝說:“你懷疑我帶人來殺你嗎?小混蛋,我要殺你老娘一個人就夠了,快給我滾進來!”


    我忽然就想笑了,我輕聲說:“我需要能處理傷口的人。”


    “知道,劉姐在裏頭等著,她要搞不了,我負責給你找人弄。”洪馨陽把門推開,側身讓我進來,看到安城的時候她問:“是這位受傷吧,不是你?”


    我點頭說:“不是我。”


    “嚇我一跳,你這小混蛋!”洪馨陽抬手在我身上猛拍了一下,然後打量了一下安城,說:“來吧,你身上的血腥味夠重的了。”


    我們進到客廳,劉慧卿迎出來,她看看我,我搖頭說:“不是我。”


    她瞪了我一眼,然後對安城說:“過來,我看看傷口。”


    安城乖乖走過去,依言接下衣服,趁著他們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坐到陽台常坐的躺椅上,陽光充沛,我愜意地眯上眼。


    忽然覺得很困,我閉上眼。袁牧之在窗口搖槍衝我微笑的樣子浮現上來。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確定這一點。


    但為何我與此同時,卻還是止不住湧上不安和惶惑?


    有人擋住了我的陽光,我睜開眼,洪馨陽背光站著,光線給她的輪廓鍍上一層華麗的金邊,她就如我夢中見到的那樣華美而精致,溫暖而柔和。


    “媽媽。”我無聲地呼喚她。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愛你。


    她慢慢朝我彎下腰,拍拍我的大腿,示意我躺過去點,我挪了挪位置,她側身坐在我身邊,籲出一口氣說:“他媽的現在不能隨便挪動了,真不舒服。”


    “因為懷孕?”我問她。


    “因為懷孕。”她點點頭,說,“你別勸我,我其實也不想要小孩,曾經也動過念頭去做人工流產的手術,但是最後改變了主意。”


    我盯著她,慢慢地說:“令你改變主意的事,一定契合你長久以來心底最隱秘的欲望。”


    她微微笑了,點頭說:“是啊,很久以來,我就有一個夢想,我想有一個人陪著我,不會離開,跟我一塊玩,一塊長大,一塊生活,做每件事都在一起,真正跟我相濡以沫,休戚與共的那個人,我一直想有生命中有這樣的存在,能理解?”


    我冷冷地說:“孩子,終究不能永遠陪著你。”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安靜地微笑,然後輕聲說:“但是,在他能離開我之前,他必須跟我在一起呆很久很久不是嗎?”


    “你不能生……”我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我坐起來一看,原來是安城受不住疼痛喊了一聲,劉慧卿冷冰冰地訓道:“叫什麽?這點疼就受不了了?受不了學人家混生命黑社會?真是。算你命大,子彈隻是擦過,不然我也沒辦法。行了行了,抬胳膊,我要給你包紮。”


    洪馨陽噗嗤一笑,說:“劉姐肯定故意的。”


    “為什麽?”


    “大概不喜歡喊打喊殺的吧,”洪馨陽歎了口氣說,“她人很好,一輩子在醫院裏頭救死扶傷,最不喜歡看人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那她可以拒絕幫忙。”


    “這跟見死不救是兩回事。”洪馨陽說,“小冰,不喜歡一個人的行為隻是個人的情緒,但如果不幫助他,則關乎本人的道德。”


    我搖頭說:“我不能理解這些,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他失血而死,因為那樣我會麻煩。”


    “所以你也不會理解我為什麽要懷孕。”她微笑著對我說。


    “是,”我眯著眼問,“跟那個讓你懷孕的男人有關嗎?”


    洪馨陽意外地睜大眼,然後笑了,搖頭說:“沒有關係,當然那個男人我並不討厭,也許到今天還喜歡著,但我很快發現我們並不合適。可是他給我留下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我看不出這個跟與袁牧之結婚有什麽關聯。”


    “你果然在生氣。”洪馨陽笑著說,“對不對?”


    我扭過頭不看她。


    “小冰,其實我蠻希望孩子的父親是袁牧之那樣的男人。”洪馨陽輕聲說,“那樣小孩就能繼承他身上某些我很欣賞的東西。可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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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頭盯住她,問:“你為了這個所以跟他結婚?”


    “我們有一個協議,他給我的孩子一個合法身份,我用洪家的資源幫他。”洪馨陽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說,“可這麽雙贏的一個機會,因為你一生氣,他冒著大風險都要拋下,小冰,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我皺眉說:“我不懂。”


    “簡單的說,就是一個男人肯為你做點一般男人做不到的事,要好好珍惜啊。”洪馨陽拍拍我的肩膀,輕笑說:“至於我,別的幫不了你,隻能勸著家裏的長輩別找袁大哥的麻煩了,你們放心。”


    我正要繼續說,但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我一個翻身起來,抽出光匕首,安城也臉色凝重拔出槍,洪馨陽按住我,無聲搖搖頭,用唇說讓她來。我點頭,衝安城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跟我躲到房間裏。


    我們剛剛閃進房間,就聽見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張家涵的聲音傳來:“我,我就是回來看看,也許他們會回來這……”


    “袁牧之又不是傻子,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怎麽會回來?他……”洪仲嶙的聲音透著無奈,“好了好了,你想看就看吧,我都說不會有人,咦,馨陽,你怎麽在這?”


    洪馨陽的聲音有些猶豫和尷尬:“那什麽,仲嶙哥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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