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春這地界兒,早些年的時候,郝樹春守著七十八線那塊兒,在工地社會上還沒混出多大名堂,段位也不算高,鞋城那邊也還沒搞出啥大動靜。


    於長江和於長海哥倆呢,也還沒成啥氣候。


    不過,有個叫方山東子(方子昌)的主兒,在二道那一片兒可是相當有號,是個老江湖了,之前還和趙三幹過仗,當時他倆也算實力相當。


    後來趙三當上了這一片兒的頭把交椅,方山東子也覺得有了壓力。


    這天,方山東子給趙三打電話。“喂,是紅林不?我是你東哥。”


    “哪個東哥?”


    “我是方山東子,方子昌,你山東大哥啊。”


    “東哥呀,我還當是誰呢。”


    “紅林呐,在長春這地兒,你三哥的名號那是響當當的。不過論歲數,我咋也得算你哥。有個事兒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兒?”


    “下禮拜一,我過生日,你看你要是方便,就來給我捧個場唄。啥也不說了,你能來,我這地方都跟著沾光,你這一來,那可比咱吉林省其他大人物來都好使,你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趙三聽了,心說這隨禮肯定不能差事,雖說以前和方山東子有過過節,但現在自己也是大哥了,得有大哥的樣兒,而且最近方山東子和自己處得也還不錯。


    於是趙三就說:“東哥,你下禮拜一過生日,我指定到,你放心。”


    “哎呀,謝謝紅林啊,謝謝紅林,等見麵了,東哥再跟你好好嘮。”


    “行,下禮拜一在哪辦啊?”


    “香格裏拉那個宴會廳,我外地朋友提前來,你當天來就行,幾點呢?下午三點十八開席,咋樣?”


    “行,我中午就過去。”


    方山東要辦這生日宴,其實在社會上混的人辦生日,也不一定真就是那天生日,就是想借著這事兒,讓長春這一片兒的江湖人都知道還有他這麽一號人物,重新抖抖威風,順便收點禮錢。


    方山東子在這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人脈肯定是不少。


    能把趙三請過來,那在長春這地兒可就有麵子了,畢竟誰不知道趙三的厲害啊。


    日子過得挺快,眼瞅著就到了方山東子生日那天。


    長春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像郝樹春、於長江、於長海都來了,還有李福玉、韋來遠、謝小嬌這些在長春自己單幹的也都來了,長春外五縣的以及其他地方的也來了不老少人。


    方山東子提前在香格裏拉包了兩層樓,頭天晚上來的人都在那兒住下了。


    定了下午三點十八正式開席!


    十二點來鍾,方山東子就在樓下迎接著客人。


    “哎呀,樹春來了,給東哥過生日,來,快上樓。”


    “哎呦,小遠啊,來東哥這兒捧個場。”


    小遠笑著說:“東哥,我沒啥錢,就湊了五千塊錢,別嫌少。”


    “小遠啊,看你說的,謝謝,上樓吧。”就這麽著,長春的這些人呼呼啦啦地往裏麵走,方山東子訂了五十桌,現場那叫一個熱鬧。


    這時候,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停在了旁邊,和趙三以前開的車是同款,也不知道這車的主人是哪位道上的朋友。


    話說從車上下來一個小弟,一臉好奇地問身旁的大哥:“大哥啊,這方山東子啥來路啥段位啊?能把咱這一眾大哥都請來?”


    這位大哥長得挺有特點,臉上有一小撮黑胡茬兒,濃眉毛。


    旁邊還有個兄弟,看著挺凶,正拿著手機打電話。


    來的這人是誰呢?正是梅河口的田波。


    田波聽到小弟的詢問,咧嘴一笑說道:“哎呀,啥段位不段位的,以前通過些老哥們兒認識的,他特意給我打電話,我哪能不來?不來不就駁他麵子了嘛。在這道上混,朋友多了路好走。這方山東子雖說在長春算個老流氓,但論段位,也不一定就有多高。”


    田波這次來,還領著李家勇,這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再加上一個司機,三個人開著車從梅河口趕過來。


    車一到方山東子家門口,方山東子抬頭一瞧,雖說他跟田波交情不算深,但麵子上還是熱絡得很。


    “哎呀,老弟啊,你可算來了。”


    田波笑著伸手回應:“山東大哥,你都給信兒了,我能不來捧場?”


    方山東子又道:“我跟你說,你們梅河口包括東風那邊來了不少朋友,可他們來二三十個都比不上你一個。你這一來,那才是給足了我麵子。”


    田波一聽,嘴角上揚,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隨後,田波領著倆兄弟就準備進去。


    剛走進宴會廳,就有個小子抬頭喊道:“波哥!”


    田波一看,原來是長嶺的田大禿子。


    雖說這田大禿子在這一片兒也有點名氣,但跟田波比起來,那可差遠了。


    田波瞅了他一眼,隨口應了句:“哦,是你啊,坐這桌吧。”


    田大禿子也知趣,笑著跟周圍人打招呼:“哎呀,還有東風的哥們啊,都跟波哥打個招呼。”


    田波則笑著點點頭,沒多說啥,就在這桌坐下了。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吉時已到三點十八,正要開席,外麵突然來了一個車隊。


    打頭的是兩輛奧迪開道,後麵跟著兩輛豐田四五零零收尾,中間夾著一輛加長的紅旗。


    車一停穩,從紅旗車上下來一個人,西裝革履,腦袋梳得鋥亮,還打著發蠟,手上戴著大金表,穿著雕牌大衣,腳上蹬著大皮鞋。


    這一下車,周圍的社會人都看直了眼,紛紛議論:“這誰啊?這麽大排場,是外地來的啥大人物?”


    方山東子一看,立馬迎上去:“哎呦,紅林呐,你可來了。”


    趙三笑著走過來,手裏一擺手,旁邊的黃強趕緊遞上一個黑色的兜子。


    趙三接過兜子,笑著對方山東子說:“東哥,兄弟我來給你過生日了。祝你年年有今日,我也不多隨,就隨個‘炸藥包’。”


    那時候,這“炸藥包”可不得了,裏麵整整十萬塊,十遝鈔票就這麽裝在黑兜子裏遞了過去。


    方山東子一瞧,心裏暗驚:“這趙三出手可真大方,別人最多也就隨個一萬兩萬,三萬五萬的都算多的了。像郝樹春才拿兩萬塊,趙三這一下子就十萬,太夠意思了。”


    就這一場方山東子的生日宴,據說收的禮金總共二三百萬,趙三這一份就占了大頭。


    方山東子心裏明白,趙三這是真給他麵子,原本他都沒指望趙三一定能來,這下可把他高興壞了,在外頭就摟著趙三,笑得合不攏嘴。


    話說趙三與方山東子一同往屋裏走去,這時候,那梅河口的大哥田波,也就是那位留著小胡子的主兒,不經意間抬眼一瞧,瞬間就認出了趙三,心中暗道:“嘿,這不就是趙紅林嘛,那模樣可太好認了。”


    咱得把時間倒回 1995 年或者 1996 年那段日子,當時趙三設了個局,有個梅河口的老板在他那兒賭錢,輸得那叫一個慘,到最後實在拿不出錢來還賬了。


    要知道,這老板都把自己的礦給輸了。


    趙三自然不能就這麽算了,於是乎,他就跑去梅河口討債,想著既然沒錢,那就用礦來頂賬。


    可誰曾想,到了梅河口之後,這老板卻翻臉不認賬了,還找了當地的大哥田波來撐腰。


    在梅河口那地界兒,田波可是跺跺腳都能讓地麵抖三抖的厲害角色。


    田波聽了那老板的訴說,心裏就琢磨著,這老板在本地混,輸給趙三的錢,倒不如拿來送自己個人情。


    於是,田波就決定替這老板出頭,把這事兒給攬了下來。


    就因為這件事,小賢帶著人跑到梅河口去找田波的麻煩,雙方你來我往,大打出手,前前後後經曆了好幾場惡戰。


    這一番爭鬥下來,雙方都沒討到什麽便宜,趙三的那輛車也扔在那了。


    畢竟田波在自己的地盤上,那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小賢雖說也有些勢力,但在梅河口這地方,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田波。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年,恰逢梁旭東過生日,田波來到了長春。


    這梁旭東和趙三的關係可不一般,趙三瞅著這個機會,私下裏就跟梁旭東倒起了苦水:“你瞧瞧,這田波扣著我的一台車不還,那車可值一百多萬呢,在當年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梁旭東當時正忙著過生日,各種事情堆得像小山似的,但他在田波那兒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於是,梁旭東就趁著和田波在一塊兒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三哥這人不錯,大家都是好哥們,那車就還給他吧。”


    田波雖說心裏不太樂意,但也沒辦法,畢竟得給梁旭東麵子,隻好把車給趙三送了回去。


    雖說車是拿回來了,可這梁旭東也就是硬性地讓田波把車還了,並沒有真正去化解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田波揍過趙三,還搶過他的車,這仇怨的種子早就深深地埋在了兩人的心底。


    如今在這方山東子的生日宴上,兩人又碰麵了。


    田波一看到趙三,那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眼神裏閃爍著敵意。


    而趙三呢,此刻正跟著方山東子往屋裏走,壓根沒注意到田波正坐在底下,惡狠狠地盯著他。


    方山東子熱情洋溢地招呼著趙三:“紅林呐,你就坐這第一排第一座,這桌就是特意給你和兄弟們留的。”


    趙三一聽,心裏那叫一個高興,覺得自己今天可真是有麵子。


    他一揮手,帶著王誌、左洪武、吳立新、黃強、黃亮、潘廣義等十來個兄弟大搖大擺地坐了過去。


    方山東子接著又說:“紅林呐,你先歇著,我去招呼招呼其他的客人。”


    趙三滿臉笑容地回道:“行嘞,東哥,你忙你的去吧,我在這兒挺好,也不挑啥,就等著到點吃飯了。”


    方山東子轉身離開,去拿麥克風準備說幾句開場的話。


    這邊呢,趙三跟兄弟們圍坐在桌旁,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察覺到,在這看似熱鬧喜慶的生日宴會上,因為趙三和田波之間的那檔子舊怨,已經悄然彌漫起了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息,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人隱隱感到不安。


    趙三眯著小眼睛這兒瞅瞅那兒看看,周圍人都紛紛打招呼:“三哥,三哥,您來了!”


    於長海也一瘸一拐地蹦躂過來,他那假肢在地上敲得噠噠響,嘴裏喊著:“三哥,我跟那山東子坐這兒來吧。”


    於長海覺得能跟趙三坐一塊兒,那可是倍兒有麵子的事兒,雖說也沒啥實際的好處,但就圖個榮耀。


    這邊趙三正跟大夥閑聊,眼睛隨意一抬,這一瞅可不得了,他看到一個人,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咋這麽眼熟呢?”再仔細一瞧,原來是田波。


    那田波留著一小撮胡子,就跟日本人的那種小胡子似的。


    其實趙三之前也聽人說過,田波這胡子可講究了,每天都拿著小剪子對著鏡子精心修剪,把胡子修成那副模樣,看著還挺氣人。


    趙三這一看是田波,腦海裏瞬間就勾起了幾年前的回憶。


    想當年,田波可沒少收拾他,那嘴巴子打得啪啪響,三哥當時可沒少挨揍,被田波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後來梁旭東出麵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如今的趙三已經今非昔比,他心裏合計著,犯不著跟田波一般見識,所以就沒動彈,裝作沒看見田波似的,繼續跟旁人聊天。


    田波那邊呢,眼睛也一直盯著趙三,心裏直犯嘀咕:“這小子,怎麽看見我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當年被我揍得服服帖帖的時候,一口一個波哥波哥的,現在翅膀硬了?”


    這時候,方山東子拿著麥克風走上前,清了清嗓子說道:“該來的都來了啊!在座的兄弟們,我,方子昌,方山東子,在這社會上混了二十多年了,從八幾年一路摸爬滾打到現在,也結交了不少朋友,承蒙大夥關照。今天我過生日,這麽多人來捧場,不管是南來的北往的,佳木斯鶴崗的,扛過槍、壓過腿、在村頭後門喝過水的,來了就是給我麵子。今天大夥吃好喝好!”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接著又說:“等會兒吃完了,大夥都別走啊!這香格裏拉地下的夜總會我給包下了,就是原來梁旭東的仙月都。雖說梁旭東被抓了,但這夜總會沒黃,還是叫仙月都,現在改名叫仙月都大酒店了。一會兒咱們都去那兒玩兒,我請客!”


    底下的社會人一聽,都來了精神,誰不願意去這種場合瀟灑瀟灑呢?


    方山東子看大家反應不錯,就說了句:“行,謝謝大夥給我麵子,都吃好喝好啊!”


    然後酒宴就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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