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鎮一派喜慶景象,各條街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入夜,棲霞鎮最大的酒樓——醉仙樓貴客雲集,鎮守大人今日正在這裏宴請賓客,鎮上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


    如今禍亂多年的匪患已除,大大小小的盜匪此刻正被關押在大牢之中,不日將押解至飛雲城聽候處置。


    石林坐在宴席的首座,誌得意滿,笑意盈盈。本來石林是要孫堯坐在宴席第一座的,孫堯以要和自己兄弟一起為由拒絕了,石林見孫堯態度堅決,隻得作罷,於是棲霞鎮上的幾位長官和飛雲城來的幾位百夫長,陪著石林坐在了首席,孫堯和丁寧、張曉等人坐在了一桌。


    看到首席上推杯換盞、歌功頌德之聲,幾人相視而笑:人生百態,遊戲之中也不外如是。丁寧歪著頭對孫堯道:“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孫堯道:“什麽怎麽回事?”丁寧嗔道:“還裝,我問你,是不是昨晚那一出都是你計劃好的。”


    孫堯輕啜了一口酒,道:“算是吧。”丁寧嘟著嘴道:“還算是?說說吧,看你那奸計得逞的樣子,你不給我們說出來,恐怕你也不痛快吧?”張曉道:“是啊,孫兄,當初你著急通知我們過來,說是有特別豐厚獎勵的任務,我們還都不信呢,真沒想到,昨晚任務完成後,我們每個人都拿到了3000的閱曆,最重要的是,得了12銀幣的金錢獎勵,這可是第一次直接拿到銀幣的獎勵,兄弟們都高興的不得了,都要好好敬你幾杯不可。不過,你還是先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看丁寧的意思,這件事又有趣又刺激。”


    眾人紛紛看著孫堯,點頭稱是,丁寧搶過孫堯的酒杯,把自己和孫堯到棲霞鎮之後遇到的醉仙樓事件講了一遍,隨後接著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懷疑王正勾結那幫匪徒?”孫堯點頭道:“不錯。”丁寧皺眉道:“你為什麽會懷疑他?直覺嗎?”


    孫堯笑道:“當然不是。”丁寧道:“那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他的?”孫堯道:“你還記得那個酒樓報信的夥計說的話嗎?”丁寧道:“當然記得,他說酒樓的老板認出了酒樓的客人中,有匪徒,就讓他出來報官,他在路上遇見了王正,王正就帶人過來把酒樓圍住了啊。有什麽問題嗎?”


    孫堯道:“問題就出在這裏。我問你,假如你是官府的官差,有人報信說,酒樓有土匪,你會怎麽做?”丁寧道:“當然是衝進酒樓抓人啊。”孫堯道:“沒錯兒!那時官軍衝進酒樓,隨便找個借口,驅散酒客,再找酒店掌櫃指認匪徒,打個匪徒猝不及防,還是可能的,至少,酒樓中的酒客不會被劫持那麽多。可是王正是怎麽做的呢?”


    “他把酒樓圍了起來。”丁寧道,“不過這有什麽奇怪的啊,他不是說了嗎,他人手不夠,硬闖的話,是怕抓不住匪徒吧?他也說了,他把酒樓圍起來,是怕賊人跑了,而且不是已經派人去通知童錢了嗎?”趙寶國插嘴道:“銅錢?銅錢是誰?”孫堯道:“是這裏府衙差役的都頭,他姓童,童年的童。”趙寶國齜牙一笑:“好名字,好名字。”眾人一陣輕笑。


    孫堯道:“那這裏的問題就更大了。如果他知道自己人手不夠,擔心闖進去吃虧,派人求援,這都情有可原,那麽我問你,這些他都想到了,他為什麽不悄悄的圍起來,盯住酒樓,等待援兵,而是明知人手不夠,已經派人求援的情況下,還大張旗鼓的把酒樓圍起來呢?”


    丁寧恍然道:“你是說,他是故意給酒樓裏麵的匪徒報信?”孫堯道:“沒錯兒,他這麽做明擺著就是告訴酒樓裏的匪徒說,官府已經知道你們在裏麵了,馬上就要來抓你們了,你們趕快做好準備。”丁寧道:“所以,匪徒就立刻封鎖了酒樓,挾持了裏麵的客人作為了人質。”


    孫堯道:“是的。當時,匪徒們人質在手,如果官府短時間內,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了匪徒,他們以那麽多的人質為要挾,官府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安全脫身是完全可能的。”


    丁寧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都沒想到,這酒樓中居然會有一條密道!”孫堯道:“是啊,也幸虧有了那條密道。不然這件事可真的難辦。”丁寧道:“所以你就認定那個王正與匪徒有勾結嗎?”


    孫堯道:“當時隻是懷疑,還不確定。直到第二天,我們在石林的小院書房議事。”丁寧道:“我記得,他們都在。”孫堯道:“當時,談到對那些匪徒的處置,王正是怎麽說的?”丁寧道:“王正建議立刻殺掉那些匪徒,看他那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個疾惡如仇的好官呐!沒想到看走了眼!”


    孫堯道:“對抓到的匪徒,哪怕是這些匪徒再作惡多端,不審不問就要殺掉,本身就不合情理,何況區區一個鎮,恐怕還沒有定罪誅殺犯人的權力。他那麽著急的想要殺了他們,就是他知道,匪徒裏麵有人認識他,知道他和匪徒勾結。”孫堯頓了頓,接著道:“還說明,這樣的事,鎮上的這些官員恐怕也沒少幹,國家法度,很多時候,嘴上喊喊罷了,真到了利益攸關的時候,官員們恐怕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丁寧偷眼看了看遠處的首席,壓著嗓子道:“小聲點兒,小心隔牆有耳。”孫堯哈哈一笑,丁寧道:“可是,那個童都頭也什麽都沒審出來啊,不是嗎?”孫堯歎了口氣道:“王正想要殺了他,沒想到那些匪徒倒是很講義氣。”


    趙寶國道:“然後呢?”孫堯道:“後來,石林講到這幾年來棲霞鎮的匪患,曾經有過幾次大規模的圍剿,但這幫匪徒都是事先得了風聲,躲避起來,以致無功而返。那時,我便確定,這王正就是與匪徒勾結的內鬼。”


    丁寧點頭道:“你這麽一說,確實有道理,你呀,心眼兒還真多呢!”孫堯道:“所以,我就想醉仙樓一事之後,棲霞山的匪徒應該會有所行動,而如有行動,則必定先與內應商量,於是就決定上街找一家服裝店,買件合適的衣服,然後跟蹤他。”


    丁寧恍然道:“原來那天你陪我逛街是假,別有用心是真。”孫堯認真道:“陪你上街是真的,別有用心也是真的。”丁寧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嘟著嘴,甩頭怒哼了一聲,眾人一陣大笑。


    張曉道:“丁寧你不要生氣,你應該這樣想,其實是你陪著孫堯上街買衣服,是為了完成剿匪這件大計,所以,你也是成功剿匪的大功臣呐。”丁寧想了想,轉怒為喜道:“說的也是啊。我不管,這件事我有了這麽大的功勞,你要獎勵我!”


    孫堯道:“好,好!你想要什麽,酒席一結束,陪你去買好了。”丁寧輕笑道:“這還差不多!對了,那這件事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跟蹤他啊。”


    孫堯道:“本來我是想告訴你,然後一起去跟蹤他的,不過逛街回來,我看你一臉疲憊、又困又乏的樣子,就沒有說,反正我自己去也可以。”丁寧嘟嘴道:“借口!”


    趙寶國道:“孫兄弟,那後來呢?”孫堯沉思道:“後來我出了客棧,去買了一套夜行衣。向鎮上的差役找個借口打聽到了王正的住處,入夜的時候,就穿著夜行衣潛伏進了王正的居所……”


    那晚月高風清,王正的住宅在鎮上靠近南門,但卻相對僻靜的地段,他家的宅院並不奢華,院牆也不是很高,孫堯雖然齡級不夠,尚未習得輕功身法,卻也很容易的翻牆進了內院。


    裏麵是個三重院落,但是房間並不多,第一進的房間多是宅中奴仆居所,——其實奴仆也沒幾個。孫堯悄聲直奔第二重院落,挨個查看亮燈的房間。


    不久就在二院一個偏僻的廂房,找到了正在獨自飲酒的王正。一人獨飲,多半是悶酒,王正邊喝邊嘟囔著什麽,孫堯猜測,若不是發泄怨氣,就是在罵人。


    一陣清風吹過,隻聽王正道:“朋友,進來吧,你都在外麵站半天了,夜色清寒,小心不要著了涼。”孫堯暗道:“不好,沒想到被發現了。”正想著編造什麽理由,才好出去見他,卻聽有人推門進屋,笑道:“王鎮尉,還是如此的耳聰目明,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王正輕哼道:“幸好還沒被你們害死。段首領,大晚上的,不在山上呆著,冒著風險來舍下有何貴幹?”孫堯隔著窗欞縫隙望去,隻見一個又矮又胖的漢子在王正對麵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從杯盤中拿出一個酒杯,給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王鎮尉,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明知故問嘛!”


    王正怒聲道:“我不夠意思?你們大白天的十幾個人帶著刀劍長弓,大搖大擺的進了棲霞鎮,我冒著多大的風險,也就是這南門的兄弟都是我的人,如果有一個人走漏了風聲,讓石林那老匹夫知道了,追究下來,我能有活路?


    “你們拍著胸脯捫心自問,若不是我放手讓你們通行,從鎮上采買一些必需品,你們在山上能撐到現在?這次你們隨身帶著兵器來,本就不妥,不過看在婁大首領的麵子上,婁念忠也是百般哀求,我也放了,本以為你們采購了物品,會趕緊離開,誰想到居然去酒樓喝酒,喝酒也就罷了,還去的是最大的酒樓醉仙樓,去醉仙樓也罷了,居然還被人認出來!現在被抓了吧?辛虧姓童的是個憨貨,暫時還沒問出來,哪天婁大公子要是扛不住了,把什麽都抖露出來,我還有活路?”


    說著,王正氣哼哼的將酒杯墩在桌子上。那姓段的漢子,將王正的酒杯倒滿,賠笑道:“王鎮尉對我們,那絕對的是夠義氣,婁大頭領一直說,王鎮尉是一個可靠的好朋友,既英明能幹,又豪爽大氣,當個小小的鎮尉確實是委屈了!婁大頭領說了,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王鎮尉上位。此次下山,挑選的兄弟多是新入夥的,都是新麵孔,加上精心喬裝,扮作江湖人士,我們都以為萬無一失的,誰曾想竟會被認出來!


    “念忠這孩子,你也知道,年輕氣盛,幹什麽從來不想後果,這次給他一點教訓也是好的,不過再怎麽說,他也是婁大頭領的兒子,骨頭斷了連著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再說,把念忠救出來,那不也是為王鎮尉您消除了隱患嘛。”


    王正道:“目前鎮上雖然調了些官兵去流水村對付狼患,但現有官兵也有百十人,加上官府差役和民團,怎麽也有三四百人,你們也不過是這個數,若是想硬闖救人,恐怕沒什麽把握吧?”


    姓段的漢子道:“來硬的肯定不行,所以這不是來找鎮尉大人,商量個辦法嗎?難道,鎮尉大人今晚在這僻靜的廂房獨自飲酒,而且打發走了所有伺候的人,不是在等我們來人和你想個辦法嗎?”


    王正歎道:“其實我也沒什麽好辦法。這鎮上可不是我說了算,鎮尉也不止我一個。除非……”那漢子道:“除非什麽?”王正道:“除非有什麽緊急的事情,鎮上的兵力再調走一些,一旦鎮上兵力空虛,我們救人自然就容易多了!”那漢子道:“話是這麽說,不過怎樣才能把鎮上的兵調走呢?”


    王正搖搖頭,一仰頭將杯中酒喝個幹淨,隨即低頭不語。那漢子急道:“王鎮尉,你說話呀?我們這些人都是大老粗,不像鎮尉這樣既聰明又能幹,我們可沒什麽主意。”王正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機會,你回去告訴婁大頭領,讓他稍安勿躁,而且一定要收斂一些,最好是隱蔽行蹤,示弱一些,讓鎮上放鬆警惕,婁大公子那裏,我會找他,讓他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要說,一旦有什麽消息,我會立刻通知婁大頭領,商量救婁公子的辦法。”


    那漢子道:“看來暫時也隻能如此了。”王正道:“你放心,婁公子這幾天可能會在牢中受些苦,但隻要他咬緊牙關,有我在這裏,絕不會有事。此地不可久留,你趕快回去。”段姓漢子點頭答應,推門出去,王正站起身,吹滅了房中燭火,也出了門。


    孫堯隱身暗處,待二人走遠,悄聲暗行,翻身出了王正宅院,直奔石林內院,將事情經過一一告訴石林。石林聽罷,怒道:“老夫早就覺得他不對勁,果然是他。老夫立刻下令,將其捉拿歸案,嚴加懲處!”孫堯道:“大人稍安勿躁,捉拿王正不必急在一時,棲霞鎮匪患多年,此時可是難得的機會。”石林道:“此話怎講?”孫堯道:“大人,在下有一計,不妨一試。”說著,低聲將計劃告訴石林。石林聽著聽著,眉毛漸漸舒展,連道:“妙計,妙計,就這麽辦!”


    孫堯道:“計策定下之後,石林連夜派人去飛雲城請調官兵,我則速度通知張兄過來,畢竟任務獎勵豐厚,肥水不流外人田……”張曉笑道:“好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孫兄,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敬你一杯,我先幹為敬!”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丁寧道:“那去流水村的隊伍呢?他們沒去流水村,那個叫武英的怎麽會和他們在一起?”孫堯道:“我相信,王正在棲霞鎮混了這麽長時間,經驗必然豐富,心機必然是有的,對付這種人做戲就必須做足。我想他一定會派人跟蹤隊伍是不是真的去了流水村,但是他如今想要行動,控製剩下的鎮府差役和民團,都需要人手,他自己的人並不多,他即便是跟蹤也不會太遠太久,所以隊伍開始的確是往流水村方向去的,但不是去打狼,而是去接應趕來增援的武英他們,而後轉回來埋伏在匪徒回山的必經之地。從飛雲城調來的官軍雖然不少,但這些匪徒都是亡命之徒,而且為患多年,身手素質都不差,一舉將之殲滅,恐怕不易,所以製定了這第二個計劃。”


    張曉聞言忍不住讚道:“孫兄這一手引蛇出洞、半路截殺的連環計果然精妙,哥哥我很是佩服,我再敬你一杯。兄弟們,你們不是說都要跟孫兄弟好好喝幾杯嗎?都敬酒啊!”眾人紛紛上前。


    趙寶國端著酒杯走到近前道:“孫兄弟,我就說一句,幹得漂亮!我敬你!”說著,一飲而盡,然後杯底朝天。孫堯見狀,站起身道:“趙兄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言罷,一飲而盡。眾人齊聲叫好。


    接著陳璧、蔣袁等人一一敬酒,幾杯就下肚,孫堯隻覺腹中翻江倒海,腦袋嗡嗡作響,已是有些昏沉。這時,金夢雪走過來,端著酒杯道:“孫堯你好,這次,大家能有這麽多的收獲,全靠你。感謝你有什麽好事的時候都想著我們。謝謝你!”說著仰起頭,一飲而盡。


    孫堯眼見金夢雪麵似芙蓉,笑靨如花,心不由又砰砰跳了起來,強作鎮定道:“客氣了,客氣了,都是兄弟,何必談謝。”說著,將酒杯倒滿,一飲而盡,眾人齊聲拍手叫好。然而對於孫堯而言,這杯酒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胸腹中一陣酒氣上湧,便想要嘔吐,腦袋突突的跳著,心髒也似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身體隨之搖晃起來。


    金夢雪一把扶住孫堯,關切道:“你,沒事吧?”孫堯搖搖頭,張曉道:“孫兄弟,沒事吧?”孫堯擺擺手:“沒事,就是今天高興,喝的有點多了,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喝。”眾人一陣大笑,丁寧站起身,拍開金夢雪的手,摻住孫堯,扶他走到門口,道:“不能喝,就不要喝嘛,還非要逞強!”孫堯道:“沒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出去透透氣。”丁寧道:“那你小心些啊。”


    孫堯搖搖晃晃的走出房間,整個二樓早已被鎮府包下,一片吆五喝六、推杯換盞的熱鬧景象,他腦袋昏沉沉的,步履沉重,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也沒去問店中夥計,隻是信步而行。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酒樓密道的入口,那個堆放廢棄物品的房間,撲鼻的殘羹剩菜的味道迎麵而來,孫堯再也忍不住,酒氣翻湧,大口的嘔吐起來,將腹中的酒水、食物吐出,頓時好受了許多,腦袋雖然依然昏沉,但逐漸清醒了一些,想到那日酒樓一戰的驚險,不由信步往裏屋走去,想要再看看那密道。


    進到裏屋,推開桌子,卻見那密道入口已被封死,再掀開壁畫,那個從三樓至二樓的通道,也已被封住,孫堯不由一呆,輕輕歎了口氣,朝屋外走去,抬眼一瞧,不由一愣,一個肥胖滑稽的身子站在門外,正是醉仙樓的掌櫃甄梅謙。


    孫堯道:“是你?”甄梅謙冷冷的看著他,道:“怎麽?在酒樓看到酒樓的老板很讓人驚訝嗎?”孫堯道:“不是。對了,那個密道怎麽全給封住了?”甄梅謙淡淡道:“一個密道若是全被人知道了,存在還有什麽意義?就像人一樣,一個人若是做了點什麽事,便有些得意洋洋,到處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那這個人離倒黴也就不遠了。”說著,轉過身子,慢慢的走開。


    孫堯這次計謀成功,眾匪伏法,心中難免得意,更加上張曉等人的一陣吹捧,確實有些飄飄然,心中明知自己酒量不行,仍是來者不拒,多喝了幾杯,最終腹中翻江倒海,頭昏腦漲,聽了甄梅謙這兩句話,猶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隨即出了一身冷汗,醉酒醒了一半。他驚異的看著甄梅謙肥胖的身子緩緩挪動的背影,卻再也不覺得他第一次見麵時的滑稽可笑——一個人若是沒有特殊背景,凡是成就了一項事業的,無論如何他都絕不會像外表看上去那樣滑稽可笑的。


    孫堯悶悶不樂的回到席位上,隻見丁寧垂頭靠在椅子上,麵色通紅似血,張曉道:“孫兄弟,你還好吧?”孫堯道:“沒事。張兄,我今天喝得有點多,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早點休息,你們慢慢喝。”張曉道:“孫兄弟哪裏話,你要是回去了,我們再呆在這裏還有什麽意思,一起回去。”孫堯道:“也好。”張曉瞄了瞄主席位,低聲道:“要不要過去給鎮守敬一杯酒再走?”孫堯道:“當然。”


    二人端著酒杯來到主席,孫堯道:“恭喜鎮守大人,如今為患多年的匪患終除,百姓們也可過上安生的日子了。我和我的兄弟過來敬諸位大人一杯酒,慶賀諸位大人建此奇功。”石林站起身:“哎呀呀,原來是神選者大人,這次能夠剿匪成功,你可是有大功勞的。”孫堯道:“哪裏,這全都是鎮守大人算無遺策,調度得當,以及諸位大人奮勇爭先,我們人少力弱,隻不過盡些綿薄之力罷了。”


    石林哈哈笑道:“神選者大人實在是太謙虛了。坐,快坐下,一起喝幾杯。”孫堯道:“鎮守大人,是這樣,我們這幾日實在有些疲累,今天高興又多喝了幾杯,身體有些不適,想回去早點休息,所以特來向鎮守大人和諸位大人請罪來的。我和我兄弟先幹為敬,算作賠罪。”石林沉吟道:“這幾日匪事不斷,諸位神選者確實辛苦了些,也罷,你們早些休息,我們改日再敘。”眾位官長紛紛道:“神選者大人,請便。”孫堯拱手道:“那諸位長官慢用,在下等先行告退。”說罷,轉身欲走。


    石林拉住孫堯道:“神選者大人,還有一事,老夫要告知。”孫堯道:“大人請講。”石林撚須道:“如今匪患已除,鎮上百姓自然歡欣鼓舞,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現在都可以去做了。本鎮已決定,即日起,在鎮府門前開放公共任務發布欄,想必鎮上很多人有很多的事情想請諸位神選者去幫忙。”孫堯、張曉齊聲喜道:“那自然是好!”


    回到座位上,孫堯、張曉將公共任務一事告訴大家,眾人自然也是興奮不已。孫堯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張曉看了看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丁寧,道:“孫兄弟,丁寧今天喝了不少,你照顧好她。”


    孫堯道:“放心吧。我扶她回去。”張曉笑笑點頭,帶著眾人先走了。孫堯蹲下身,對個丁寧輕聲喚道:“丁寧,丁寧。”丁寧閉著眼,口吐酒氣,揮著小手,嘟囔道:“幹嘛,我沒醉,我還要喝。”


    孫堯扶住她的手臂,輕輕晃了晃:“丁寧,丁寧,你醒醒。”丁寧閉著眼,身子晃了晃,俯身趴在桌子上。孫堯連喚數聲,丁寧兀自未醒。孫堯歎了口氣,扶起她,搭上肩膀,半扶半背的拉著丁寧走出酒樓。


    此時夜深人靜,唯有夜空中星光璀璨,街上已少有行人。孫堯心中便少了些惶恐,所幸所住客棧與酒樓並不遠,不多時到了客棧,孫堯將丁寧送回她的房中,輕輕平放在床上,丁寧半眯著眼,孫堯輕聲喚道:“丁寧,丁寧。”丁寧閉著眼,沒有回答。孫堯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說著,轉身欲走。


    丁寧一把拉住孫堯的左手臂,孫堯一呆,轉身看時,丁寧閉著眼,臉上酒暈生頰,紅潤欲滴,手卻抓著孫堯不放。孫堯俯下身,鼻中聞到陣陣酒香和少女的清香,看到脖子與胸口細膩粉紅的肌膚,聳起的胸膛微微起伏,不由心中一陣砰砰亂跳,定了定心神,右手輕輕劃開丁寧的手,便要起身。


    突然,丁寧雙手勾住孫堯的脖子,往下一拉,接著頭一抬,嘴唇直接吻在了孫堯的嘴上,事發如此突然,孫堯猝不及防,嘴已經堵住。她的嘴唇柔軟清涼,帶著酒氣與少女香甜的津液,孫堯一下子呆住了,眼睛睜的大大的,隻見丁寧閉著眼,長長的睫毛閃動,吻過了嘴唇,又吻臉頰和下巴,孫堯如石像般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丁寧吻完了,手一鬆,仰身倒在床上,嘴角輕動,不知嘟囔著什麽,孫堯如夢方醒,心砰砰的跳著,身體有些發抖,不知是驚訝還是欣喜,自己的酒意早已煙消雲散,他呆呆看著丁寧,想要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轉身匆匆跑出屋子。躺在床上的丁寧,依然閉著眼,嘴角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孫堯來到丁寧的房間,喚道:“丁寧,丁寧,起來沒有?”沒有回音,孫堯擔心,推門進屋,隻見丁寧依然臥床不起。孫堯心中一慌,急步奔到床前,道:“丁寧,你還好嗎?”


    丁寧翻個身,睜開眼,看到孫堯,不由紅暈生頰,道:“這麽早,幹嘛啊,我困,我想多睡會兒。”孫堯道:“以前你這時候早就起來了,昨晚喝那麽多,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丁寧直起上身,道:“你所謂的那幫兄弟,灌完了你,然後灌我,都是混蛋!”


    孫堯道:“他們那不是高興嘛,你沒事吧?”丁寧搖搖頭:“沒事。”孫堯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我剛剛讓客棧煮了小米粥,你等下,我給你取來。”說著,跑出屋子。


    不一會兒,孫堯端著一個菜盤走進來,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兩個水煮蛋,一碟小菜,他把菜盤端到床前的小桌上,道:“你快趁熱吃吧。”丁寧道:“謝謝。”說著,便要伸手,身子卻晃了晃,險些栽倒,她捂著頭,皺著眉,一副痛苦的樣子,孫堯一驚,趕忙扶住她,道:“你沒事吧?”丁寧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孫堯道:“這是宿醉,你別起來,我幫你吧。”說著,端起碗,舀了一小勺的小米粥,送到丁寧的嘴邊。丁寧臉一紅,輕聲道:“謝謝。”說著,張嘴喝下了那勺具有非凡意義的小米粥。孫堯道:“客氣什麽。”


    孫堯一勺一勺的喂著丁寧,丁寧忽然道:“孫堯……”孫堯一愣:“什麽事?”丁寧麵色緋紅,輕聲問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孫堯嗬嗬笑道:“我當然要對你好啦,我們是朋友嘛。”丁寧一呆,喃喃道:“朋友,朋友,不錯,我們是朋友。”


    丁寧道:“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說。”孫堯將已經見底的粥碗放在一邊,道:“什麽話,你盡管問,對你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丁寧道:“那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金夢雪?”


    孫堯一呆,道:“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丁寧道:“我就是想問,你說。”孫堯道:“美女自然人人都喜歡的,不過,人家金夢雪是張曉的女朋友,和我有什麽關係,而且,我和她其實並不是很熟,前後沒說過兩句話。”


    丁寧一仰首,盯著孫堯道:“那我呢?你喜歡我嗎?”孫堯一怔,眼前的丁寧,頰暈飛霞,嬌嫩欲滴,眼波盈盈如水,說不出的美豔動人,孫堯心中一顫,顫聲道:“你,我、我當然喜歡。”丁寧一歪螓首,道:“喜歡,哪種喜歡?”孫堯臉一紅,低聲道:“很、很喜歡的那種。”


    丁寧美目流轉,道:“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孫堯心中一緊,道:“是、是。”丁寧春蔥般的食指一指,道:“說,你昨晚沒做什麽壞事吧?”孫堯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可不是那種人。”說著,心裏發虛,嚅忍不語。


    丁寧仰頭沉思著道:“可是,昨晚恍惚中,我怎麽感覺好像有人親了我。難道是我的錯覺嗎?”孫堯低頭不敢搭話。丁寧道:“我的感覺很清楚,不像是做夢,說,昨晚是不是你親了我?”孫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不知該說什麽,嚅嚅道:“對、對不起。”


    丁寧驚道:“啊?我不管,你竟然親了我?你就要對我負責。”孫堯忙道:“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如果你願意,不管是在遊戲裏,還是在現實中,我都願意好好照顧你。丁寧,我鄭重和認真的問你,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丁寧臉色通紅,咬著嘴唇,低頭不語,孫堯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努力的,我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來,讓你開心幸福。”接著,不安的輕聲問道:“丁寧,你願意嗎?”


    丁寧一抬頭一仰首:“那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嘍?”孫堯高興的握住丁寧的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丁寧美目流轉,嘴角帶笑,輕聲道:“傻瓜!榆木腦袋!”孫堯臉上因興奮而綻放著光,明媚的晨光透過開著的窗子,似乎帶來了遠處山上的林木的芬芳,未來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美好,那麽令人期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網遊:幻域風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介宅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介宅叔並收藏網遊:幻域風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