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文看著吳玉涵離去的背影,忍著想要流眼淚的複雜地心緒,又盯著電話機看了一會。她尋思著:“我還是不等了吧!”看到電視還沒關,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尋思著:“奶奶的電視好歹換了!”覺得那台紅色外殼,好像一個小手提箱的電視機,已經裝下了她所有地童年記憶。隨後,她關了客廳的燈,走進了臥室,扶著臥室的門感到心裏舒服了一些,才輕輕地把門關了起來。


    吳玉涵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輕聲地說著:“表姐,三舅的病情到底有多嚴重?”還是不敢相信教授說的話,由於受不了突然的打擊,才借著家裏搬家為由,請了一周的假回來看看。梁博文皺起了眉頭,提著氣說著:“如果小叔不能把影響身體的毒素徹底從身上清除,那麽最後的結果就是用天數或者小時來計算生命的長短了。”看到好像自言自語的問話,猶豫著走到了窗前。吳玉涵還是坐了起來,好像難以置信地說著:“表姐,這些是開玩笑的事情麽?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誰說過,還會有這樣的病情出現在人的身上呢?”想到教授說的結果,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殘酷地事實。梁博文歎了口氣,無奈地解釋著說:“如果不遇到,也許一個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世上還有這種病。但是,我們就是在不相信的問題,不是擺在我們跟前了麽?我也不相信,我也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坐到了床上,愣神地坐了一會,才躺到了床上。


    吳玉涵感到回來之前有的焦慮又出現了,輕聲地說著:“表姐,那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給梁博文蓋了蓋被子,又輕輕地搖晃著梁博文的肩膀。梁博文看著天花板上映的燈光光影,話音低沉地說著:“如果我有辦法,大家還至於急成現在這樣嘛!”才扭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吳玉涵,說著:“不管怎麽說,大家已經在想辦法了,也已經著手去安排這件事情了。醫生一定會想到最好的辦法的。大哥不是聯係了最好的醫院,也陪小叔去醫院了麽?他們不打電話回來,我們就不用太著急了,我們就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吳玉涵靜靜地聽著,臉上還是露出一絲苦笑,而且忍不住地開口說著:“聽你這麽說,我們教授的闡述就有可能是一個結論,並不可能是所有地病人都會遇到的情況。”反而覺得好像被教授的話騙了。


    梁博文聽她這麽說,居然覺得心裏沒什麽煩惱了,又話音柔和地說著:“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拽了拽她的胳膊,話音輕慢地說著:“古人有句話說“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第澄其源,何憂不簡邪?”意思是天下本來沒有什麽事端,隻是庸人擾亂它,製造麻煩罷了。隻要澄清了源頭,又何愁不簡明呢?因此,“人生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用來形容那些容易焦慮、緊張,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遇事生非,疑神疑鬼的自找麻煩,製造煩惱的人。你不是常說想做一名好醫生,必須得保持心態平和,還得膽大心細,才可以的麽?你是不是對這番話也有疑議了呀?”雖然沒有覺得吳玉涵在小題大作,可是對於性情活潑開朗的一個大女孩,居然婆婆媽媽的有了哀怨的問題,還是想用心地去安慰她。


    然而,吳玉涵似乎沒有被她說的話安撫到,反而在打算躺下的時候,又接著坐了起來。此刻,梁博文的話音剛落,她也惆悵地長歎了一聲,毫沒顧及地往床背靠去。吳玉涵的後腦勺猛地撞到了硬邦邦地床靠背,也沉聲地“哎喲”叫了一聲。


    梁博文本來以為她會安穩地躺下休息,於是伸手把燈關了。此時,吳玉涵摸著後腦勺,不解地問著:“我為什麽會撞到呢?”沒想到燈在這一刻也熄滅了,又話音微揚地說著:“表姐,您幹嘛這麽著急關燈呀?”


    梁博文聽到了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輕聲地解釋著:“叫你躺下了,你就是不聽。你小心別把床弄壞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接著關心地詢問著:“玉涵,碰到哪了,疼麽?”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看到吳玉涵用手捂著腦袋,輕輕地揉著,但並沒有再作聲。


    吳玉涵還是慢慢地躺了下來,尋思著:“這點痛算什麽呢?”想到了最近看到了梁家誌的情況,當感到了那種絕望地地步時,竟然已經無法再用言語去表達了。她看著昏暗地房間,好像能看見梁博文絕望的眼神,以及家裏所有人焦急,而又絕望的神情。這些畫麵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裏,但她卻無法接受這一切。梁博文聽到吳玉涵鼻子抽啼的聲音,還是輕聲地說著:“玉涵,晚上房間裏會涼,你把被子蓋好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睡吧!”抬手給吳玉涵蓋了蓋被子,又把胳膊縮到了被子裏。吳玉涵輕輕地答應著:“嗯!”然後翻身看了看窗口,便接著閉上了眼睛。


    梁博文躺在床上想著過去的事情,可是後來翻來覆去的琢磨不透想到的問題,直到夜很深了還是難以入眠。她聽著吳玉涵傳來的輕柔而均勻地呼吸聲,終於還是忍不住地伸出手,按開了床頭的台燈。燈光柔和地灑向了四處,可是卻隻照亮了床頭櫃的一圈位置。梁博文拿起了放在床邊的日記本,小心翼翼地翻到了後麵的空白頁。這本日記,記錄著她平日裏的心情和思考,此刻,他決定將內心深處的困惑與迷茫傾訴出來。她撫摸著空白的紙張,把夾在裏麵的圓珠筆拿了出來,想到了筆尖與紙麵相觸時的細膩觸感,感到有些偏執地心情柔和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認真地書寫著個個蠅頭小字,也在心裏默默地念叨著:“我不知道最近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總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悲傷。這種情緒似乎源自於家人的病痛,但是,我為何無法用言語或行動,去表達出內心的感受呢?難道我已經不再感到害怕,也不再覺得恐慌不安,是因為我感到了絕望,對這件事情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麽?”寫完了這一段,梁博文停下手中的筆,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側身凝視著窗外的夜色,思緒感到漸漸飄遠的時候,又把思緒及時拉到了跟前做的事情中。她繼續寫著:“醫生的話,就像刺到我身上的針一樣,尖銳地刺痛了我敏感的心靈。但是,他說出那麽殘酷地話語的時候,我卻從他那裏沒有看到絲毫悲傷的痕跡。或許,有一種語言能夠將傷痛深深隱藏,讓傷痛悄然地隱匿起來,這大概是每個人都期待的吧?有時候,我們的思想與行為之間,好像會存在著一種表裏不一的關係,而且這種矛盾常常牽扯著我們的神經。我看到和聽到的恰是如此,或者我們不去想這些事的時候,可能還是會感受到莫大地憂愁。可是,當我們開始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內心的憂愁似乎變得更沉重了。如果有可能,我們也不能得到奢求的結果,也隻能期望那些有著相同感受的人們看得開一些,能夠讓精神和靈魂得到一些解脫。”有條理地記錄著事情與心情,尋思著:‘我在安慰自己,想讓我小小地心裏得以寬慰麽?’卻感到思緒越來越混亂了。


    她寫完之後,又立刻用手撕下了那張紙,並且揉成了一個紙團,放在了床頭櫃的台燈旁邊。她看了看那個像是寫了她與她的靈魂交談的紙團,還是合上了從未缺少過紙張的日記本。隨後,她還是關了台燈,讓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躺到床上,接著翻了個身,望向了窗外。然而,往日明亮的月光,此時並未透過窗口灑進來。


    時隔不久,梁博文還是從床上起身,動作輕慢地下了床,穿好了拖鞋。她覺得房間裏還是有些涼,於是拿起外套披在了身上,尋思著:“也不知道幾點了呀!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休息了吧!”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臥室門口,輕輕地拉開了臥室的門,然後邁步走出了房間。


    梁博文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走到了客廳的沙發跟前,從茶幾上拿起了放在那裏的電視遙控器。她摸索著遙控器的開關,打開了電視,也借著電視的光亮,坐在了沙發上。冬天的夜晚非常地寒冷,白天還感到很溫暖地暖氣,到了晚上就會產生溫度落差,還讓梁博文覺得整個家裏都變得清涼了很多。


    夜深人靜時,外麵的溫度驟降,窗戶的玻璃上凝結出了美麗的霜花。由於電視節目播放結束了,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雪花般的情景,有的就隻是一個台標的圖案。梁博文關了電視,將整個身體縮到了單人沙發裏,直到黎明時分昏暗地光亮透過窗戶灑入了房間,她才在突然襲來的一陣極度地困乏感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清晨,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客廳裏,梁博文才恍惚間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這時,一陣清脆地電話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響徹了整個房間。梁博文快速地起身,急匆匆地走到了電話機附近,便伸手抓起了電話的聽筒。她凝神屏息地想聽到對麵的聲音,卻也接著急切地問著:“你好!請問你找哪位?”卻還是壓製著怦怦亂跳的心,客氣地問著對方。此時,電話那頭才傳來了梁家慧溫柔地說話聲,而且還是關切地問著:“博文,你是不是著涼了?說話聲音聽起來,可是有些沙啞啊!”梁博文感到有些頭暈目眩,腦袋木脹脹地讓她覺得影響了正常地思考。與此同時,她的身體開始感受到一種刺骨的寒冷,就像無數根細針不斷地刺痛著皮膚,也逐漸地覆蓋和穿透了肌肉一般。


    梁家慧沒聽到她的回話,依然話沒停地說著:“博文,我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你和玉涵不要擔心我們。”聽到走廊裏有了說話聲,還有腳步聲,連忙用手捂住了手機,擔心梁博文聽到不應該聽到的聲音。梁博文感覺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難受,不由得用力咳嗽了幾下,才說著:“姑姑,我知道了!”往臥室的方向看了看,聽到臥室那邊也傳來了聲響。


    她感到耳朵發蒙,也沒聽清梁家慧又說了什麽,就掛斷了通話。她輕聲地喊著:“姑姑……”既然通話斷開了,她隻好隨後掛斷了通話,把電話聽筒拿在手裏猶豫了一下,又再扣到了話機上。梁博文雖然沒聽清她說的話,卻感到有了希望,即使這個希望還隻能說成是樂觀,最起碼根據梁家慧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就能得知梁家誌的病情已經有了診斷結果。梁博文看著臥室的方向,往臥室那邊走著,喊著:“玉涵……”可是聲音變得異常嘶啞,甚至比之前更嚴重了。她慢步地走到了臥室門口,還是輕輕地推開了臥室的門,走進了臥室。


    吳玉涵坐在床上,眼神直直地盯著門口,也盯著梁博文走進了臥室。梁博文看著她,說著:“姑姑打電話回來,提到他們下午就回來了。”看了看桌上鬧鍾的時間,考慮著:“已經過了得先去洗漱,再去準備早餐的時間呀!”吳玉涵卻追問著:“表姐,我媽隻說下午,沒說具體時間麽?我反而有點著急回學校了,這幾點我們學校還有些校慶活動,不然我都會影響到我的課程了。”起身下了床,開始麻利地疊著被子,整理著床鋪。


    梁博文嘶啞地聲音說著:“她隻說下午回來,也沒說下午往回走,還是下午就能回來了。”突然覺得她的日日夜夜好像都沉在了混沌之中,不僅影響她去問等候了一個晚上的問題,也沒搞清楚梁家慧告訴她的這個問題,到底將會意味著什麽。


    吳玉涵舒了一口氣,話音輕柔地說著:“我們不知道她什麽時間回來,不如下午沒事了,我們就到路口那裏等他們吧!”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靠近了窗口。她感到即使還隔著一個陽台,都有了冷風撲麵的涼意。梁博文回應著:“我還得去上班,恐怕時間來不及了,我還是先和你到外麵吃早餐吧!現在,我們得趕緊洗臉去了。”說完,她接著走出了臥室。吳玉涵話音微揚地說著:“好啊!”跟隨在梁博文的後麵,走出了臥室,走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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