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寶的脾氣說好也不好,被他哥他爸慣著,沒點脾氣是不可能的,平時嬌生慣養,對人頤指氣使,得順了他的意才行,不然就要鬧得人頭疼。


    但要說不好,跟他哥對人冷冰冰的態度與他爸工作上的暴躁相比較,那還是算是家裏脾氣最好的了。


    於是,現在脾氣最好的餘小寶,使勁兒鬧騰他哥呢。


    他把碟子一推,手臂一抱,“不吃!就不吃!”


    頭扭往一邊,恨不得腦袋和脖子分開。


    他爸說他,“幹嘛不吃,哥哥大早上起來做的喔,好香的哦。”


    “就不吃,我不吃他做的。”


    不管他爸怎麽勸都是這麽一句話,隻要是哥哥做的,他都不吃。


    “嘿喲,哥哥惹你了啊?你耍什麽脾氣,這麽鬧騰,揍你了喔。”


    餘小寶衝他爸做了個鬼臉,繼續昂著頭。


    廚房門口,賀堯端著給弟弟盛的粥頓在原地,看著弟弟鬧脾氣,指尖泛著燙著的疼,好一會兒才壓住心裏的酸澀帶疼的情緒,出來。


    “是哥哥做的不夠好吃嗎?不合周周胃口?周周說,哥哥都給周周做好不好?”


    餘小寶一聽,瞥了他哥一眼,又扭回去,繼續當牛。


    他爸看他這個樣子,大掌揚起又緩緩落下。


    餘聰勸自己,孩子剛回來,才又哄:“你看,哥哥都說給你做別的了,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外賣。”


    忍不了了直瞪眼,“我抽你?”


    “不好好吃飯就想著吃外賣,找打是不是。”


    餘小寶不甘示弱瞪回去,“我就吃外賣,不吃賀堯做的。”


    他爸往客廳看了兩眼,打算找個趁手的,“欠揍噢你,叫哥哥。”


    “不要。”


    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得人要心梗。


    他爸無可奈何,“哥哥惹你啦?哥哥做的比外賣的都要好吃,你沒品位噢。”


    說話間,賀堯已經把粥放桌上,還提醒弟弟,“周周小心燙,得慢慢喝。”


    他爸馬上指著人:“你看!哥哥對你多好。”


    可餘小寶依然能挑刺,“這麽燙我怎麽喝,現在我餓我餓我餓!”


    總有理由能找事。


    “哥哥給你吹吹,周周先吃別的。”他哥低眉順眼端過那碗。


    眼看著某個小子還要鬧,餘聰佯裝發火:“吃!再說要吃外賣我收拾你!再鬧就沒有零花錢了!”


    餘小寶撇了撇嘴,反正他哥也會給他零花錢。


    但他也沒敢再嚷嚷了,被扣零花錢還是有點心痛。


    他哥做的燒麥好吃,餘小寶嘴上嗶啵說不吃,實際一入口就停不下來,連吃好幾個,還得喝他哥吹涼的粥順順下去。


    他爸瞥這小子總算老實了,吃完早飯拿上包,準備去上班,臨走前警告:“不準鬧了啊,好好吃飯。”


    餘小寶垂著頭憋氣回:“噢!”


    他爸走了,還有他哥盯著他,他要吃啥,他哥都要更快一步夾到他嘴邊,最開始餘小寶還賭氣,就是不吃他哥夾的,到後麵也懶了,他哥愛伺候就伺候吧,反正享福的是他。


    賀堯喂弟弟吃飯這可太熟悉了,弟弟的喜好習慣他也都知道,一邊喂還能分出心來細細看看弟弟。


    看到弟弟眼下的青黑,肯定是昨晚沒睡好了。


    是因為分開睡生氣,所以沒睡好嗎?


    賀堯非要問:“小寶昨晚沒睡好嗎?”


    餘小寶嘴裏正含著一口粥,聽也沒聽清楚,含糊應:“嗯嗯。”


    “那小寶為什麽沒睡好呢?”


    他心裏有個猜測,既希望是這樣,又心疼是這樣。


    餘小寶吃好了,躲過他哥的筷子,“沒睡好就沒睡好唄,還能因為什麽。”


    得了回答,他哥絲毫不在意弟弟的態度,隻哄:“那寶寶一會兒回去睡一會。”


    “才不用你說,還有,不準叫我寶寶。”


    那是他倆好的時候才能叫,沒看他現在還在生氣嗎?


    “困死了,都是因為你,等會兒我要睡覺,你不準來吵我。”


    餘小寶大搖大擺回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把門關上,然後......掏出枕頭下的平板。


    “快快快,剛我爸喊我起來吃早飯,嚇死了,我還以為他發現我打遊戲打通宵呢。”


    已經十點多,按往常,賀堯應該收拾好,再回去抱著弟弟。


    越長大能待在一塊的時候越少,所以一有機會,兩個人一定是黏在一起的。


    會一塊打個遊戲,要麽他看手機,弟弟窩他懷裏打遊戲撲騰。


    而現在,進不去房間,隔著一道門,從昨晚到現在,賀堯一直被抓心撓肺的感覺折磨著。


    這可不止一天,連著兩三天,賀堯都沒有能抱著弟弟睡覺,要想和弟弟說句話都困難。


    這小子基本都窩在房間裏,喊不出來,進也進不出。


    明明在同一屋簷下,卻讓人感覺空落得厲害。


    與此同時,他發現弟弟的黑眼圈越重。


    也是和他一樣嗎?


    賀堯忍不住了,他想著就此順從自己的心吧,沒有弟弟,他一分一秒鍾都待不下去。


    而弟弟這些天的表現,是不是也在說明,弟弟同樣離不開他?


    賀堯原先想給自己和弟弟冷靜的空間,但現在他不想再這樣了,不要理智,也不想再給弟弟更多的空間思考。


    從小一塊長大的,在一起怎麽了?


    沒有人比他更懂弟弟,更加愛護弟弟。


    而弟弟即使現在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但他也不會再給弟弟更多選擇和逃離的空間了。


    晚上,“周周,能不能開個門給哥哥?哥哥想進去跟周周說說話。”


    裏麵好一會兒才傳來動靜,賀堯鬆了口氣。


    他聽著劈裏啪啦的動靜到門口,然後探出一顆腦袋,皺著小臉,有些不悅。


    “幹嘛!”


    凶巴巴的,但他哥看著就覺得喜歡。


    賀堯柔著聲音說:“寶寶在睡覺嗎?能不能讓哥哥進去?”


    對視一會兒,餘小寶才讓開,昂著頭瞪人:“幹嘛,我要睡覺了,很困的。”


    下一秒臉就被他哥捧住,“嗯?這麽困嗎?寶寶這幾天都沒睡好嗎?”


    賀堯在想,在心疼,弟弟都沒睡好了,他在想這麽多幹什麽?


    餘小寶的臉肉擠在一起,嘴嘟起來,隻能咕嚕咕嚕的出聲,再裝不出來那麽刺人的語氣,“唔唔幹嘛幹嘛。”


    他想扒拉他哥的手,沒想下一秒他哥就親在他眼睛上,那麽溫柔,帶著包不住的心疼。


    聽見他哥說:“是哥哥不好,哥哥的錯。”


    唔......其實也算不上他哥的錯吧。


    餘小寶一邊忍著眼睛上的癢意,一邊想。


    他任由他哥親了一會兒,似乎要把他的眼下的青黑都親掉一般,才想起來推人,“幹嘛幹嘛,不準親我。”


    他倆還沒和好呢。


    但他哥的力氣出奇的大,像是不允許他反抗和推開,“寶寶對不起。”


    “是哥哥的錯。”


    一聽他哥道歉,餘小寶先停下動作,決定根據他哥的道歉內容和質量決定要不要再把人推開。


    賀堯察覺到寶貝不抗拒,幾天陰霾的臉,終於勾了點笑,“寶寶聽哥哥道歉。”


    “是哥哥的錯,哥哥不應該對寶寶那麽冷淡,還要跟寶寶分開睡。”


    他撫上弟弟的眼睛,心疼:“寶寶沒睡好對不對?哥哥也沒睡好,因為太想寶寶了。”


    難以想象,這麽冷淡的一個人能說出這種話。


    餘小寶聽了,卻有些心虛,“呃...嗯...”


    他哥好像誤會了什麽?


    察覺到懷裏的人眼神飄忽,賀堯頓了一下,順著弟弟忍不住瞥去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被胡亂塞在枕頭底下的平板,上麵還是開著的遊戲界麵。


    這裏,他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隨口問:“寶寶剛剛在打遊戲嗎?”


    誰想餘小寶有些心虛,噌的從他哥懷裏溜出來,要去把平板關掉,可好像慌裏慌張間摁錯了什麽,聲音瞬間外放。


    一時間嘈雜得很。


    “靠靠靠”


    “我去廖有為你有病吧。”


    “哎哎哎餘周呢餘周呢?”


    有人在呼喊掉線的餘小寶:“餘小周!餘小周你人呢?”


    “今晚還來不來?我可以。”


    “餘周你人呢?今晚還通宵不?”


    餘小寶又是手忙腳亂把聲音關掉,期間還因為摁錯了,把聲音放大好多,最後才關掉。


    他衝他哥尷尬笑笑:“嘿嘿。”


    他哥視線緩緩上移,最後停在弟弟臉上,“寶寶這幾天都熬夜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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