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餘小寶也不知道,他究竟該為了掉了的雞腿而哭,還是為他遠去的哥哥而哭。


    滿臉不可置信,“哥你幹嘛要跟我分開睡。”


    他哥沒敢看他,隻說:“周周已經這麽大了,能自己睡一個房間,反而更好,這樣有更多自己的空間。”


    餘小寶登時淚眼汪汪,“哥你要拋棄我了?”


    油乎乎的手沒來的及擦,就抹上了他哥的袖子。


    他哥聽到聲,終於扭頭,“哥哥隻是覺得,周周長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何況自己睡一張床不是更加舒服嗎?”


    “哪裏舒服了,噢也可能會舒服,但是我和哥哥睡習慣了呀,兩個人睡更舒服嘛。”


    “而且,而且我踢被子怎麽辦?著涼怎麽辦?滾下床怎麽辦?”


    他哥:“怎麽會,哥哥不在家的時候周周也是一個人睡的。”


    餘小寶一聽,不抓袖子了,板著臉看著他哥,“哥你就是想自己睡一張床吧!”


    他哥錯開眼神,沒敢正視,“周周可以先試試看。”


    “哥你就是要拋棄我了!哥不喜歡我了!”


    餘小寶嘴角下拉,腮幫子鼓鼓,像河豚。


    “哥哥沒有,就是分開睡而已。”賀堯聽不得弟弟這麽說話,但是又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弟弟控訴:“就是!哥就是不想跟我在一塊了!不想跟我睡一張床!哥這個負心漢!”


    餘小寶心都要碎了,他哥說好的最愛他,結果都要搬去另一個房間了,都是騙人的!


    賀堯看著弟弟,蹙眉沉思,想了很久竟也沒得出個結果,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周周,哥哥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在想,在確定,也在給弟弟空間,可他也不能接受弟弟與他產生間隙。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旁邊的孩兒他爸餘聰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但凡他敢在這時候替哪個說點好話、勸和勸和,少不了被一起罵。


    還是吃自己的飯吧。


    小孩之間的事,就讓小孩自己解決。


    他忍不住加快速度。


    這個是非之地,還是要小心點待。


    “嘭”一聲,餘小寶站起來,身後的椅子摔在地板上發出如此聲響,他氣鼓鼓放狠話:“哼!”重重一聲。


    “不就是自己睡嗎!我自己睡就自己睡!才不要跟哥睡!哥可別後悔!”


    放完話,飯也不吃了,就回房間。


    他爸剛想叫住,他哥說:“沒事,周周已經吃差不多了,晚點我再切點水果給他吃就正好。”


    論觀察仔細,賀堯算不上,但弟弟的事,他樁樁件件放在心上。


    “行行。”


    餘聰既沒問原因,也幫著說話,在他看來,這兄弟倆吵架著實新鮮,平時都黏糊糊的,現在這場麵他還好奇之後要怎麽發展咧。


    吃完飯,賀堯和叔叔一塊收拾好,又去切了盤水果回來,都挑的弟弟喜歡吃的,可去房間,才發現,門已經被鎖上。


    賀堯愣了一瞬,指尖掐白,才敲門,“咚咚!”


    “周周,是哥哥,哥哥切了點水果,開個門給哥哥好不好?”


    等候的時間那麽長,兩三秒後,裏麵才有聲響,“不吃!我才不吃你切的!我要爸切。”


    在客廳豎著耳朵的他爸馬上過來,“哎咋了這是,哥哥切好了呀。”


    “就不吃就不吃就不吃!我才不吃他切的。”


    “這......”


    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餘聰主動說:“來,給我吧,這小子鬧脾氣呢,我給端進去。”


    他敲門,“周周,爸爸切的,爸爸也切了剛剛,你不吃哥哥的就吃爸爸切的行不?開門,鎖著門幹啥咧。”


    裏麵傳來劈裏啪啦的拖鞋聲,一會兒,門開了,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


    “爸爸進來。”餘小寶瞪圓眼睛,“哥哥不準進來!”


    夕陽西沉,客廳的燈光斜照在他哥身上,麵前攏上一層陰影,表情在昏暗中看得不太清楚,但餘小寶知道他哥一直在注視著他,眼神一分不錯。


    陰暗的環境和人讓餘小寶莫名有些害怕,為了不掉麵子,他爸剛被放行,後背進了門,餘小寶就“嘭”一聲把門關上。


    他把他哥關在門外。


    房間裏有聲音,“快吃咯,切好給你還挑的。”


    “略略略。”


    門口的賀堯僵硬好久,才緩緩挪動步子走開。


    說不跟他哥玩,餘小寶還真沒給他哥好臉色。


    晚上他哥要進房間拿衣服洗澡,他也抱著個胳膊在旁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嘴上更是氣人,“不是不要跟我睡了嗎,不是要去另一個房間嗎,拿拿拿,把衣服全都拿走,一件都不要留在我衣櫃裏。”


    聽他“惡言惡語”一晚上的他哥終於唬了一句,“小寶!”


    他哪裏會真的想和弟弟分開睡,他恨不得抱著弟弟一輩子,可是……


    他軟和口氣,“小寶,哥哥隻是……”


    弟弟已經抱著腦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就是這樣的態度,兄弟倆一整晚都沒再說過話。


    餘小寶拒絕溝通,他哥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臨睡前,餘聰還踱步到兒子房間,跟他開玩笑說:“長大了,要自己睡覺了喔,沒有哥哥在,睡不睡得著?”


    在他印象裏,兩個小孩就是一塊睡的,以前小時候還想分開兩個小孩呢,那會兒都黏糊糊分不開。


    餘小寶打著遊戲,頭也不抬,“哼,自己睡怕什麽,我還怕哥沒了我睡不著呢。”


    他還真沒說錯,他哥晚上真沒睡得著,心裏的事情想太多了,一會兒想弟弟睡得好不好,是不是踢被子了,空調開幾度會不會冷?


    一會兒又想今天弟弟如此抗拒兩人分開睡,這是什麽意思?是他想要的那個意思嗎?


    思來想去,窗邊已晨光熹微。


    昨天惹了寶貝弟弟不高興,賀堯決定今早給人做點好吃的賠罪。


    九點,餘小寶被他爸提溜起來吃早飯,一邊揉眼睛還一邊嘰嘰呱呱:“幹嘛這麽早,我還要睡覺呢。”


    然後他才發現,“爸你怎麽還沒上班。”


    當了高層這麽放縱的嗎?


    他也要當高層,當家裏的高層。


    他爸擺好碗筷,敲了一下他的頭,“不叫你你要睡到中午去了,作息一點都不健康。”


    “哎?”叫住兒子,“你黑眼圈這麽重的,這麽沒精神,昨晚幾點睡的啊?”


    餘小寶含糊,“幹嘛啊爸,我就是起太早了沒睡好。”


    他爸半信半疑,“吃早飯,你哥哥做的喔,哥哥一早起來就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燒麥,快吃快吃。”


    他爸看著哥哥早起做這麽複雜的早餐哄人,就有意說點好話。


    誰想,剛夾到燒麥的餘小寶一聽,筷子一縮,拍在桌上,“他做的我才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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