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畢光的狀態相當穩定,他仿佛完全沒有看到胡菁英一家,眼神冷得像是殺魚佬。


    反觀胡菁英那邊。


    胡菁英眼神哀怨,幾次抬手想要搭話,但都被前夫那視如空氣一般的表現給擋住了。


    而胡菁英的父母也是死死地低著頭,生怕跟畢光一家對視。


    女兒做了什麽事,老兩口很清楚,他們胡家雖然不是什麽顯赫大族,但也都是要臉的。


    尤其是看到畢光如今隻能坐在輪椅上,他們心裏更加愧疚。


    “畢光。”


    許秋按照先來後到的原則,先給畢光簽字。


    他依照慣例看了看對方出院前的最後一次報告。


    就在三天前,許秋就親自為對方做了一次徹底的殘端清創,而且還用prp徹底封閉了創麵。


    昨晚的檢查中,病人體溫已經恒定,白細胞、中性粒細胞占比等等雖然有一定的波動,但都已經達到出院指標。


    總之,病情穩定!


    醫院這邊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家庭康複治療了,半身截除術最後能不能畫上圓滿句號,以及畢光能不能從這次沉痛的打擊中緩過來,都隻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唰唰唰——


    許秋在出院手續上簽下了名,接著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


    另外還給了一本小冊子,上麵詳細記錄了後續應該如何進行康複,以及複查的時間點等等。


    “謝謝許醫生!”


    畢光一家人千恩萬謝,一雙老父母幾乎再次要哽咽了。


    若是沒來到臨醫,沒有許秋,他們大概率就要失去兒子。


    如今隻是付出了雙腿的代價……與喪命相比,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早日康複。”許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畢光父母這才推著病人,帶著對新生的喜悅,往辦公室外走去。


    不過就在輪椅準備推出辦公室的時候,一道略顯尖銳的女音響了起來。


    是胡菁英。


    她呆呆地望著輪椅上的男人,問道:“畢光,你真的一點情麵都不講了嗎?”


    聽到這話,辦公室一寂。


    雙方的父母都露出錯愕的神色,不過不同的是,胡菁英的父母還帶著驚慌與愧疚,而畢光父母則是純粹的憤怒了。


    不過他們也不願意和這種人糾纏。


    就準備推著輪椅離開之際,畢光卻按住了門框。


    這位經曆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重創的男人,此刻眼神冷得像是機器人。


    他靜靜地注視著胡菁英,問道:“你還想要我講什麽情麵?”


    胡菁英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咬著牙,道:“那兩個孩子就是你的骨肉,你就這麽狠心?”


    說罷,胡菁英聲淚俱下,道:“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你一個孩子都沒有,說到底那也是你們畢家的血肉啊。


    “你拋下我可以,但這兩個孩子你不能不管!”


    畢光越聽越覺得可笑。


    到最後他臉上仿佛是畫上了誇張的笑容,道:“親子鑒定我已經做過了,那兩個孩子跟我沒有血緣關係。”


    “……”


    胡菁英如遭雷擊,呆呆地愣在當場。


    但她很快又調整好了心情,道:“但都這麽多年了,沒有血親也有感情!你就這麽冷血!?”


    胡菁英能容許對方的離開。


    畢竟她身邊還有好幾個男人能選……反正都染了梅毒,誰也別嫌棄誰了。


    但,有兩個孩子就不一樣了。


    而且還是先天性梅毒的孩子!


    作為母親,要說不愛這兩個孩子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這兩小孩成為了她人生的拖累,永遠成了自己的拖油瓶,那更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因此無論如何,哪怕撕破臉皮,她也要讓畢光承擔這兩個孩子的撫養義務。


    哪怕隻給贍養費也行!


    “你有資格說我冷血?”


    但沒想到的是,畢光給出的是一句冰冷的嗬斥。


    這個從來不對她大聲說話的丈夫,如今仿佛變了個人,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垃圾,充滿了嫌惡與痛恨。


    畢光撇撇嘴。


    他其實有很多想要說的話,比如痛罵,比如詛咒,但真到了這一刻,他卻覺得沒什麽意義了。


    對麵那個人不配自己再浪費力氣。


    “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同意離婚的。”胡菁英扯出一張難看的笑臉,認真地道:“我查過法律的,出軌不是離婚的理由。我不同意的話,你至少要等兩年後才能跟我離婚。”


    “那就等。兩年時間,我看看是耽誤你找下家,還是耽誤我康複。”畢光笑得諷刺。


    胡菁英臉一白,話頭一轉,又道:“至少你得給個撫養費吧……就算判離婚了,孩子你也有撫養義務!”


    “如果法律能支持我養無血緣關係的孩子,那我就繼續上訴。”


    畢光冷淡地盯著對麵已經黔驢技窮的女人。


    這一刻,胡菁英徹底呆滯了。


    她從對方的眼神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曾經的疼愛早已經化為烏有,如今竟然連仇恨、憤怒都消失了。


    此時胡菁英真的慌了。


    如果還有恨,說明對方還跟自己有瓜葛,還能爭取一下。


    但此刻,麵對一個連恨意都不屑於給自己的人,胡菁英終於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對曾經的丈夫造成多大的傷害!


    “對,對不起……”胡菁英當即改變了策略,聲音立馬帶上了哭腔。


    然而畢光隻是平淡地看了胡菁英一眼,接著扭頭道:“爸媽,走吧。”


    他連對方的道歉都懶得接受,更別提原諒了。


    “你真要這麽絕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麽撫養一個孩子,要麽就給撫養費,否則的話,我就回家鬧去,我看看你們畢家還要不要臉……”


    眼見對方沒有一點反應,胡菁英終於撕下了最後的偽裝。


    然而這句威脅的話隻說到一半,沉默許久的胡菁英父親一巴掌扇了過來。


    火辣辣的疼痛感讓胡菁英立馬住嘴,女人呆滯地望著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這出戲最後以荒唐的方式收尾。


    誰也沒有想到,本來以為接受了現實的胡菁英,竟然還有臉麵來糾纏畢光。


    他失去的隻是雙腿,而我卻多了兩個拖油瓶啊!


    不過更令人意外的是,畢光竟然能如此快地轉變心境,而且最後胡菁英父親的那一巴掌也著實是解氣!


    沒有人能想到,這種明事理、老實巴交的父親,最後竟然教出了這種女兒……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和臨醫無關了。


    兩方的病人出院之後,醫生就投入了新病人的診療之中。


    與此同時,南部評級也迫在眉睫。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則消息傳到了鄭重備戰的白雲省,直接讓省內領導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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