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棄,是必然的事情。


    否則,150萬算什麽,早晚會被後續那如同無底洞一般的治療費用耗盡,然後就是拖垮這個本不富裕的家庭了。


    結束早交班後,眾人一陣唏噓。


    這時,醫生們發現許秋正在朝著住院部走去。


    “是去剛才那個病人的病房!”


    “許醫生要去親自判斷病情嗎?”


    “走,快去看看!”


    幾分鍾後,王平整理著衣襟,慢悠悠地從會議室走了出來:“今天是教學查房,你們都好好地學著記著……”


    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開始懷疑人生。


    要不,以後的教學查房給許秋得了?


    ……


    另一邊,許秋帶著一堆醫生來到了病房。


    不過,由於病人創麵極大,再加上病人父親強硬要求放棄抗生素等抗感染藥物,因此除了許秋外,其餘人都在走廊上候著。


    一隻隻穿白大褂的長頸鹿交頭接耳。


    盡管病人已經被放棄,但,許秋的態度依舊相當嚴肅。


    他認認真真地穿戴好了無菌服,手套、口罩、護目鏡等,最大限度地給予病人最後的保護。


    雖然這隻是心裏安慰。


    “感覺怎麽樣?”


    來到病床旁,許秋剛要詢問起病情,突然之間,病人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吼!”


    “吼!”


    “吼!”


    他的嗓音像是從心髒裏直接噴出來,帶著氣管的撕裂音。


    每一次呼吸,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像是要把腦脊液都吸進氣管,吐氣則更加震撼,血肉模糊的上半張臉都在顫動,蒙著的繃帶下不斷地滲出鮮血,還有碎肉擠出。


    還不等許秋做出反應,在下一個瞬間,他突然靜止了。


    嘈雜的病房恢複死寂,病人劇烈起伏的胸腔在刹那間凝固,宛如一塊鐵板紋絲不動。


    “心髒驟停。”


    許秋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病人此時的狀態。


    “砰砰砰!”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了胸外按壓。


    一個循環……


    兩個循環……


    病人始終沒有搶救回來。


    這時,王凡、周華等身強體壯的男醫生也換好衣服進來了,接替了許秋的位置,開始心肺複蘇。


    “保持頻率,累了就立刻換人。”許秋氣喘籲籲。


    標準的胸外按壓搶救,屬於重體力活。


    一般成年人做完五個循環,就已經接近體力不支了。


    一個人強行按十幾分鍾的話,按壓力度肯定不夠、深度也不達標,搶救效果打折扣也就罷了,手臂基本上也要酸痛好幾天。


    因此,按壓時常常有三四個醫生輪換,隻有這樣,才能支撐起足夠長時間的有效按壓。


    臨床上,指南推薦的按壓搶救時間為十分鍾,超過十分鍾,心髒複跳的幾率就非常渺茫了。


    而事實上醫生往往會執行更久,許多醫生都會堅持半小時,有些甚至能連續按壓一兩個小時,隻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奇跡。


    病房這邊,許秋幾人輪換著,做完了半小時的搶救。


    但,卻依舊不見效果。


    “換人。”


    許秋抬起酸脹無力的手,王凡又立刻頂上,保持著之前的頻率與節奏。


    “還要繼續嗎?”周華往病房外看了眼,找尋著家屬的身影。


    病人的父親不是希望兒子死嗎?


    “繼續。”


    許秋說完,來到了病房外。


    此時,醫生們基本都回到崗位上了,隻有楊鈺恩、施憐少數幾個跟著許秋混的還在候著。


    而不遠處,莊稼漢正雙手合十,額頭緊緊地抵在白色的牆壁上,幹裂的嘴唇喃喃念誦。


    “家屬。”


    許秋喊了一聲。


    莊稼漢警覺地抬起頭來,看到是許秋,他踉蹌兩步,挪到了麵前來:“醫生,他,他怎麽樣了?”


    “不樂觀,按壓半小時還沒有救回來,基本上沒戲了。”


    許秋的胸外按壓技術非常強,跟完美級徒手止血法是一個等級的。


    但,再強的醫術,也是建立在病人有救治希望的基礎上。


    “沒戲了?”


    莊稼漢重複了一句,他發了很久的呆,突然抬起頭來,不甘地道:“不,繼續搶救,醫生,繼續搶救!”


    許秋平靜地盯著眼前的家屬。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轉身回去搶救。


    楊鈺恩和施憐神情複雜。


    該做的治療措施,一個都不肯做,全部強硬拒絕。


    半夜劉素素看不下去,想免費給他用點止疼藥,順便清理一下後續壞死的組織,家屬也把她趕走了。


    然而現在……


    家屬聽了病人一整晚的嚎叫,後者終於感受不到痛覺、要解脫的時候,卻又拒絕醫生的放棄搶救建議……


    這樣做,為了什麽?


    真的僅僅是求一個安心嗎?


    ……


    砰砰砰!


    許秋再次上陣,完美級胸外按壓手法觸發。


    每一次按壓,位置都精準地固定在胸骨中下段,每一次按壓深度都是標準的五厘米。


    呼呼呼——


    隨著按壓,病人口中,或者是傷處,都彌漫出一股腐爛的氣味。


    許秋分不清到底是傷口潰爛,還是內髒腐敗。


    不同於氣性壞疽的惡臭。


    這種氣味的難聞程度其實並不高,但,這是從一個強壯用力的胸腔裏呼出來的,逐漸死去的氣息。


    許秋的手腳也跟著發冷。


    或許昨晚,在無數次哀嚎,聽著病房外近在咫尺、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後,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已經知道自己被父親放棄。


    誰也不知道,那一刻他有沒有懷念早已死去的母親。


    如果媽媽在的話,他還會被放棄嗎?


    這個答案同樣沒有人知道。


    砰砰砰——


    許秋雙臂漸漸麻木,但按壓的效果卻依舊維持在極高的水準。


    手掌每一次落下,他都能感受到這位年輕男人胸膛強有力的回彈,這哪裏是將死之人該有的身體素質。


    哢吱。


    一根根肋骨骨折。


    有效的按壓,必然伴隨著肋骨斷裂。


    終於,


    在按壓了整整一個小時後,莊稼漢按捺不住了,他紅著眼,也不管汙染不汙染,衝進了病房,道:“醫生,能不能救回來,能不能救回我兒子啊!”


    “換人。”


    許秋渾身脫力,讓周華接著上。


    緩了好幾分鍾他才理順了氣,滿頭大汗地看著眼前的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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