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野看著突然鬧別扭不肯走路的遊鹿, 狹長的眼眸微微一彎,眸色中墜著點點笑意, 他俯身抵著遊鹿的額頭,鼻息輕輕落在遊鹿的臉上,低聲道:「怎麽了。」


    遊鹿哼了一聲,頭向後仰遠離陳疏野,不跟他頭碰頭,一張好看的臉蛋上麵無表情, 像是冷漠的小仙人還不懂得凡塵俗世的情感。


    他淡聲說道:「跳舞,腳痛。」


    好可愛。


    像一隻純白的傲嬌小貓,即使在撒嬌的時候, 也要高高揚起自己的小腦袋。


    陳疏野抿著嘴忍笑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遊小鹿, 他剛剛走路的樣子可不像腳痛。


    陳疏野的心再次為他變得更加柔軟, 他克製住自己想要一把抱起少年的衝動, 溫柔地說道:「腳痛嗎,那我看看?」


    他明知道遊鹿是在裝腳痛,還是低垂著眼眸掩住滿目的笑意, 蹲下身挽起遊鹿的褲腿,修長的手指捏著細白的腳踝,看著上麵有沒有受傷的痕跡,才徹底放心。


    陳疏野為他放下褲腿,站起身子問他:「很痛嗎?」


    遊小鹿:「很痛哇~」


    「那怎麽辦呢?」陳疏野寵溺地問道:「不然我背你回家,好不好?」他有點想跟遊鹿獨處,這裏離家並不遠,不坐車也沒關係。


    「嗯哼。」遊小鹿有點開心卻故作不在意,勉為其難地答應道:「那好吧。」


    陳疏野對站在一旁等著他們的李武說道:「李叔,你開車走吧,我們自己回家。」


    兩個少年長大後,鑑於他們的武力值都經過教練們認可,家裏對他們的保護就沒有像小時候那麽嚴密,很多時候他們身邊都不再跟著保鏢。


    李武聞言便點點頭,囑咐道:「那你們注意安全,不要走小路。」他開車先走了,留下兩個少年站在路邊。


    陳疏野背對著遊鹿蹲下身來,說:「鹿鹿,上來吧。」


    遊小鹿毫不客氣地爬上去,兩條手臂環在陳疏野的脖頸上,他拍了拍陳疏野的肩膀,「起駕。」


    陳疏野兩隻大手撈起遊鹿的長腿,毫不費力地起身,他背著遊鹿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個時間,路上行人很多,有些人會不斷看向兩個少年,帶著好奇或者驚艷的目光,他們也毫不在意。


    「今天,你怎麽想著來唐老師這跳舞了?還翹掉了一下午的課?」陳疏野感受著後背的體溫,輕聲問他,「是心情不好嗎?」


    遊鹿將臉靠在陳疏野肩上,看著天上那些閃亮的星星,感覺深藍色的夜空因為星星的點綴而變得神秘而美麗,今天的風也不算太冷,輕柔地吹拂著他的臉頰,很舒服。


    「想跳就來了。」遊鹿回答說,「跳完舞就覺得很開心了,感覺全身都很輕鬆。」


    「那你喜歡跳舞嗎?」陳疏野背著遊鹿不停往前走。


    陳疏野是知道遊鹿的,他學什麽都從來隻有兩三分耐心,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沒有特別執著,跳舞算是他一個興趣愛好,因為唐老師時不時就會喊他過去跳舞,所以這幾年斷斷續續一直練著。


    遊鹿思考一下說,「應該是喜歡的吧。」


    他在空間訓練的時候都很認真,對待自己甚至是嚴苛,但在現實中卻十分憊懶,按小黃雞的說法,【獨處的你與現實的你完全判若兩人】。


    麵對家人的寵愛,遊鹿就會忍不住想要撒嬌和偷懶,不想要認真地學習,也不想要刻苦地訓練,隻想要窩在他們疼愛的目光中,放任自己當一個無憂無慮的遊鹿。


    如果不是唐老師太喜歡他,可能他都不會練這麽多年的現代舞,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遊鹿發現自己的確挺享受跳舞時那種感覺。


    自己好像變成了音樂中的一個自由的音符,或者是空氣中的一縷清風,也像是水河流中的一滴晶瑩的水珠,又如同是天空中的一片雲彩,快樂自在。


    但是他的這種喜歡並不深刻,他自認為沒有唐老師和其他舞者那種執著熱愛並且想要為舞蹈付諸一生的感情。


    「雖然喜歡,但也沒有非常喜歡。」遊鹿糾正自己剛剛的回答。


    「那你非常喜歡什麽啊?」陳疏野問遊鹿,早就發現遊鹿總是對很多事情都淡淡的,經常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遊鹿趴在陳疏野的背上,有點迷茫地搖了搖頭,輕聲說:「我好像沒有找到我的非常喜歡。」


    上輩子的遊鹿失去太多,遠久的記憶已經漸漸離去,所有的難過都已經像是蒙上薄紗,而他這輩子活得很幸福,漸漸讓他受傷的靈魂癒合。


    但遊鹿依舊有種什麽都抓不住的感覺,他也不想再竭盡全力地去想要什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本心,來去隨心。


    想做就去做。


    不想做就不做。


    喜歡就靠近。


    討厭就離開。


    遊鹿的心思是無法安定的風,他不願意在某一件事上專注太多,似乎害怕自己投入的太多就會受到傷害。


    在陳疏野的世界裏,遊鹿像一隻永遠長不大的小貓咪,他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總是時不時地伸出他毛茸茸的小爪子,試探地拍拍飛過的漂亮蝴蝶,但一旦有人發現這隻小貓想要將他帶走,他就會縮回自己的安全領域。


    「順心而為,不是最快樂的嗎?」遊鹿輕聲說,「我隻想快快樂樂地長大啊。」


    「快樂就好。」陳疏野低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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