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師帶著皺紋的手在拚命鼓動著,口裏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隻有你能夠如此完美地將我想像中的美好畫麵呈現出來,甚至超越我的想像。」


    她實在太高興了。


    這個舞蹈來源於一場暗戀,記憶已經遠去,唐老師以為自己早已淡忘,卻在異國他鄉看了一場表演,情不自禁地流淚回憶起來。她曾經掩埋的感情似乎被擦去了霧霾,她回憶起當年那種內斂卻又帶著灼熱的感情。


    那股愛意都如此的晦澀難懂,收斂著不願吐露,內心卻難以自已地湧動著澎湃著,舞蹈中蘊含的感情是如此濃烈卻隱秘。


    唐老師知道這個編舞,一般舞者難以表現出那種奇妙交融的感覺,甚至可能會讓整支舞蹈變得乏味與平淡。她曾經擔心少年無法領會這種暗戀的情愫,但也期待著他有完全不一樣的表現。


    遊鹿的舞蹈完全打消了她的一切顧慮。


    實在太完美了,他的每一次展臂,每一次每次旋轉,每一次擁抱與每一次分離,都是那麽的自然,表現出「知慕少艾」的意境,牢牢的吸引著觀眾的目光,為他的傷心而傷心,為他的歡喜而歡喜,不由自主會為少年純粹動人的感情而動容,癡迷地看著他想要落淚。


    遊鹿微微喘息地站在台上,他看向唐老師,眉眼中帶著如碎落星辰般美好的笑意。


    這次又是一支全新的編舞,唐老師回國後就閉關編舞,連她的好友與學生都不知道這支舞蹈的存在,但是她卻在完成的第一時刻通知了遊鹿,與他毫無保留地討論著,並將交由他首次演繹,對於唐老師在舞蹈界的地位而言,這是最高的信任。


    遊鹿如小時候一般,跳完舞之後便如小鳥一樣輕盈地飛下了舞台,輕輕擁抱著唐老師,低聲撒嬌道:「老師,我跳得不好嗎?你怎麽哭了?」遊鹿的手指小心地抹去老師臉上的淚珠。


    「好,好,實在太好了。」唐老師摸了摸遊鹿的頭,遊鹿幹脆長腿一蹲,笑嘻嘻地把腦袋湊過去。如今這個孩子已經比她還高了,身材修長美好,自己想要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都要他主動蹲下來配合自己才行了。


    唐老師欣慰地揉了揉他的頭髮,「沒有人能比你演繹得更好了。」


    舞台旁邊矗立的支架上放著錄像機,安靜了地注視著舞台,行駛著它的使命,將這一刻溫馨的畫麵如實地記錄下來。


    「你跳舞的時候在想些什麽?」兩人坐在下麵的觀眾席下休息,唐老師好奇地問道。


    她甚至沒有告訴遊鹿,這個舞蹈是關於愛情的主題,因為她不想用自己的思路去影響遊鹿的發揮,但是遊鹿卻分明跳出了青澀暗戀的感覺。


    遊鹿隨手將自己的長髮紮起來,汗珠打濕了落下來的碎發,帶著濕氣的髮絲貼著雪白的臉頰。他還在輕喘,剛剛太過投入,讓他整個身心都進入到舞蹈之中,以至於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努力回憶著剛剛自己跳舞時的情緒,卻慢慢鼓起腮幫子,像一隻生氣的小動物,哼哼唧唧起來。


    「怎麽了?」唐老師失笑地戳了戳他的臉頰,眼神中充滿長輩的喜愛,笑著問道:「怎麽還生氣起來了?」


    「哼哼~原來剛剛跳舞的時候,我的腦子裏一直在想著一個讓人生氣的傢夥。」遊鹿被戳得漏了氣,扁著嘴不滿地說:「非常讓人生氣的臭傢夥!」


    「哦?是嗎?」唐老師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帶著歲月痕跡的眼尾彎了起來,她輕笑著問遊鹿:「那我怎麽覺得你說起那個臭傢夥,眼睛卻像是星星一般明亮動人,蕩漾的都是快樂呢?你很喜歡跟他在一起吧?」


    遊小鹿一邊冷哼,一邊卻偷偷勾起唇角,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帶著傲嬌顯得十分嬌憨,他勉勉強強地誇獎道:「一般般吧,雖然有時候讓人糟心,但大部分時候還算討人開心。」


    唐老師揉著遊鹿的頭,她微微傾身溫柔地感嘆道:「小鹿長大啦。」


    長大了的遊鹿沒有體會到唐老師語氣裏的意味深長,聞言驕傲地抬起下巴,說:「那可不是~我現在已經是1米8啦!」這是遊鹿前兩天才量的身高,他終於突破1米8,高興得不得了。


    「這麽高啊!」唐老師笑眯眯地附和著讚嘆道。這個目光慈愛的舞蹈大拿,用看待心愛晚輩的目光,看著遊鹿精緻的臉龐上那單純又可愛的笑容。


    她搖了搖頭,也不點破那道連遊鹿自己都看不清楚的稚嫩感情,就戳了戳他的酒窩,笑著誇獎:「對呀,我們的小鹿已經長成了一個美少年了呢。」


    時間過得真快,當年那個跳著舞驚艷了她的雪白小糰子,已經長成如此淡雅美好的翩翩少年,到了認識愛情的年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這麽喜歡我的崽崽,嗚嗚嗚!!!


    第86章 八十六


    遊鹿走出舞蹈大廳時, 外麵繁星高掛,已經是晚上了。


    李武的車子提前停靠在藝術會館的正門口,還沒等遊鹿走下台階, 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車身內鑽了出來,是陳疏野來接他回家。


    陳疏野站在車旁, 遊鹿站在台階上垂眸望著他沒有走下來。


    陳疏野踱步上前去牽他的手, 「回家吧。」他說道。


    遊鹿與他十指相扣, 走了幾步,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扯著腳步停下來不肯走了。他的眼睛圓溜溜地盯著陳疏野, 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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