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沙盤陣圖之前,眼前放大了的圖景正是那座小穀中的景象,就連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師父,我們就什麽也不做看著嗎?”小山提問道。


    “不錯。你不是昨夜也做了推算,雖然那事已在眉睫,但發動總是越晚越好。”淨月子這時竟然笑容滿麵。若是熟悉他的人自會知道,他此時已是動了殺機。


    小山卻沒有看到師父的笑臉,他的注意力早全被小穀中的影像吸引去了。“可惜啊,可憐。”一邊看,小山一邊感歎。


    淨月子聞言也把視線投了過去,“是啊。可憐的蛇群。可惜了那些上好的蛇毒。”


    “就是。”小山苦著臉,好像剛丟了幾千兩銀子。


    ……


    山穀中,公孫長風在忙著救治同行眾人,先要解除他們所中的迷幻藥力,然後還要治傷。這時卻沒有時間給他們用來休養恢複元氣,隻有用那虎狼之藥和激發之法同施,讓他們在這幾天能夠保持住正常戰力。至於將來,先活過這次征戰自然會有大把的資源可以拿來補救。


    不要以為作梟雄就可以不惜人命,要培養一個忠誠能戰之士需花費多少代價?那些把屬下都當炮灰使用的傻子最終結局除了身敗名裂什麽也不會得到。


    破雲子站在原處,雙目半開半和,神識已經覆蓋到了這座小穀之外。一陣沙沙聲傳進他的耳朵裏,這讓破雲子頓時鬆了一口氣。很好!是召蛇之陣。這樣看來,接著依舊是未受外力影響的陣勢自然變化。隻要淨月子那邊還未曾發覺,這次行事就有機會成功。


    若不是那些人身上氣息波動無法掩飾,有他們一齊出動再加上這些公孫家的門人,自己又何用如此謹小慎微。現在要做的便是趕上陽春觀,纏住淨月子,不讓他有機會真正啟動陣法。那時,這場爭鬥便是自己勝了。


    聽著耳中沙沙聲越來越近,破雲子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羽毛扇來。這把扇子形狀很豐滿,顏色很鮮豔,上麵被一層光暈包裹著,輕易就能感覺出其中蘊含的巨大力量。任何一名修士都能看的出,這絕對是接近法寶級別的極品法器。


    周圍衰草搖擺猶如波濤,無數大大小小的毒蛇開始現身出來,奇形怪狀吞吐著蛇信,讓人一見膽寒。破雲子難得地笑了,對於精通藥術的宗門中人來說,這些蛇的毒液價比黃金,讓這些珍貴的蛇兒前來送死,看來淨月子果如算中,對自己要在山中采藥的事完全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


    哼。想來他定然以為,山中珍奇靈藥就都有陣法封印,尋常藥料卻是正好做了順水人情。隻是他這次絕想不到,自己所圖卻並不隻是一些藥料而已,而是這幾千年來的正宗尊位。


    眼看著蛇群已經接近了原地休整的人員,破雲子不再觀望,撚動法訣手中羽扇輕搖,萬千道五顏六色的絲線狀的彩光由扇麵上四散爆射疾落如雨,每一根都準確的擊中一條毒蛇。那些平素在山中仗著劇毒也能稱霸一方的毒蛇紛紛僵直而死,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傷痕。


    處理過最後一人,公孫長風走了過來,“師父,都處理好了。隻是這些人最少要休息四個時辰才能做事。而且七日之後,難免要再次變成現在狀態,那時便要最少半年才能複原了。”


    “無妨。誰又能知道,七日之後會是誰的天下?”破雲子收回羽扇,“這裏一直到日落都會是安全的,我們就原地休息上四個時辰。”


    “這神農山埋伏布置如此險惡,真不知為何世俗中人卻不知情。”入山以來之所見讓公孫長風也覺心寒,這休息下來才想到此處不合常情之處。


    破雲子卻是見怪不怪,“你以為,凡人有機會見到此地的布置?他們一進山門便會迷失其中,不知不覺隻能再轉出山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若非如此,神農山早就成了是非之地,人間界也早無本門道統流傳了。”


    ……


    當破雲子帶著公孫世家的人馬趕到距陽春觀百裏外的一座山峰時,已經到了第三天黃昏。這一路上他們又遇到過幾次驚險,但都是些是些機關、傀儡、藥物、蟲獸之類,仗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人手上隻再損了一人。而遭受這樣的折損,眾人居然還覺得甚是慶幸,因為由這一路所經,倒讓他們真以為自己的行動是神鬼不知,隱秘無比。


    現在這座山峰與先前經過的那些山峰相比確實有些與眾不同。神農山中,大多山勢層層向上好似天階梯田,到處泥土緊固草木繁茂,惟有這地方卻是一座突兀的石峰,山勢骨多肉少顯得風骨嶙峋,而那山間鬆竹植被多生石間,看去顯得格外清幽。這樣的一座獨特的石峰按說在山中應該很顯眼才對,但偏偏眾人卻直到近前才能看見。


    若在別處,空間景物變化如此突兀定能讓人心生警惕,但這幾日來,一行人對這類環境變幻早已見得太多,雖然戒備不減,但意識裏卻變得常見不奇。隻是他們還不知道,這座山峰便將是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站了。


    山路蜿蜒順著石峰山腰一繞而過,路上罕見的寸草不生,隻有怪石如狼牙交錯,在黃昏的背景下,山路周圍到處都是黑沉沉的陰影。


    此時,就連破雲子都不自覺的有些放鬆,心中隻想著少時到了地方,當如何分派人手纏住淨月子師徒,最關鍵則是守住宗門的陣圖中樞,這樣才能接應後援入山。卻是切不可讓那對師徒逃掉,驚月神君名滿天下不談,便是那名新進弟子也不簡單。身手似是武修一脈,但法術亦是修煉得精純無比,尤其是風水陣術,若是稍有放對他鬆必成心腹大患啊!那座小山――


    正思忖間,忽聞身後一陣大亂。急忙回頭看去,隻見隊伍中間竟有二人不知被什麽東西腰斬當地。不安感覺猛然襲上心頭,破雲子突然感到,前途堪憂。


    不等他上前詢問,眼前已活生生給出答案。卻見由山路一側的陰影中突然衝出一頭怪物。這怪物身長總在十幾丈開外,粗如巨缸,在這山路上竟有幾分見首不見尾的聲勢。隱約可見,它的頭部略顯扁平,闊口大張處現出利如鋼鋸,排列整齊的牙齒。


    這怪物向前一突,大口合處已將一人攔腰咬成兩段,一直釋放著的護身法術在它麵前竟是絲毫作用也無。殺人之後,它那長大身體沒有半點回旋之意,而是化作長虹一般一頭紮向路旁懸崖下麵。


    破雲子已在第一時間揮袖放出他那曾經殺人無數的兩道寒芒,隻是這回從來無堅不摧的奪命法器卻失去了效用,寒芒撞在怪物身上發出好像擊鼓似的沉悶聲響,被高高彈起飛上半空。如此一來寒芒頓時現出本來麵目,卻是兩隻大小粗細才如手指的純鋼飛梭,雙鋒雙刃,色作暗紅,也不知上麵染過多少熱血。


    破雲子這邊急忙收回自己用慣的法器,那頭怪物則借此機會躥落崖下。當他頭身將將飛出山道時,兀的在身後甩起兩條長尾,隻是憑空搭在搶上近前想要強攻那兩人的腰間一絞,這二人便和先前二人同樣,化作四截殘屍被那凶獸帶著摔落山崖。


    公孫家這些死士到也精銳,雖然遇到此等事卻是處變不驚,馬上在山路上盡量集結一處排開陣勢做好應變準備。至於屍首兩分的同伴,看那滿地血液色黑如墨也知道絕無半點生還希望,到也不必急於處置了,自是活人顧命要緊。


    破雲子已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臉色變得難看無比。他知道,多年策劃無數心血,到此時已是具付東流。那突然出現的凶獸絕不是尋常山中應有之物,凡此等凶毒怪異之獸,隻會在人跡罕見之處依傍靈藥異寶而生。會現身在這山路之旁唯一的解釋,隻有作為此處地脈節點的陣靈存在才說得通。


    一時間破雲子不由覺得有些心灰意懶。他知道,這次事機既敗對他來說已經永遠沒有另一次機會了。至於隨後必然發生的生死存亡等事,此時全不被他放在心上。


    正因如此,當那頭非龍非蛇生具雙尾的怪獸再次直接由堅實的山壁中憑空鑽出來,向山道上的眾人發動撲殺的時候,他甚至提不起精神來對那怪獸出手。


    “師父,這裏距離陽春觀不過百裏,弟子留在這裏殺此怪獸,您若全力趕往那邊,隻要能除掉淨月子,一切便尚有可為。”還是公孫長風對自己的師父了解多些,一語中地的點醒了破雲子。


    不錯,雖然驚動了陣靈淨月子必定得知自己的行動,但是以自己修為,百裏遠近不過轉瞬及至,也許一切還來得及!從沒有一刻,破雲子像現在這樣虔誠的向天地祈禱,不論如何,隻要讓淨月子耽擱片刻不能趕去發動陣勢,大事便尤有可為!


    腳下重重一頓,破雲子化光騰空而起向陽春觀的方向飛投而去。原地隻留下他嘶吼的聲音,“長風吾徒,這護山陣靈乃是天生異種死後精魄煉成,雖靈性依舊但卻是陰魔之屬,本身有形無質,切記隻可施法驅散不可以力敵之。”聲音未散,人已鴻飛渺渺。


    公孫長風轉身對上那頭陣靈凶獸。他心裏算得明白,今日之事若成,從此他便是修真界中一方雄主,就是那些已前總壓在自己家族頭上的家夥,以後做事也要先看看自己眼色高低;若敗,有死而已再無他路。既然事到如今除死無礙,那麽總需放手一搏才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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