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瀚打了個冷噤,一下睜開了雙眼。


    卻見小太監正跪伏在他的床榻邊,結結巴巴道:「公子是不是受涼了?」


    祁瀚張嘴想說,我怎會受涼呢?


    他屋裏還點了炭盆呢。


    隻是一開口,卻是嘶啞的一聲:「我……」後麵的話便也說不出來了。


    祁瀚麵色一黑,忙抬手挨了挨額頭。


    小太監道:「奴婢方才探過了,似是有些發熱。」


    小太監又道:「已經去請太……大夫了。」


    祁瀚一抿唇:「先去表妹那裏。」


    小太監驚愕地望著他:「什麽?」


    祁瀚掀開被褥起身,頓覺四肢都發著涼。但他咬牙忍住了,嘶聲道:「表妹那屋子裏更冷,豈不是凍得比我還要難受?沒準兒這會兒,她同她那丫鬟都發起了高熱!」


    祁瀚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


    昨日敲門,門內無人應聲,難不成那時候就燒起來了?


    這下祁瀚是坐不住了。


    一邊腦中想的是鍾念月臉色蒼白,無力蜷縮的模樣,另一邊想的又是等回到京中,鍾彥恐怕會氣得當場變了臉色。


    「快!快去!」祁瀚匆匆一攏衣袍,哪怕腳步發虛也顧不上了。


    隨行太醫與他撞了個正著。


    「隨我來。」祁瀚一口阻斷了他的話頭。


    太醫也隻好咽下疑惑,跟著祁瀚去了。


    太子這樣著急,莫不是陛下受了風寒?


    太醫正心驚肉跳著呢,卻是來到了另一間屋外,而並非是陛下下榻的居所。


    「撞門。」祁瀚下令。


    小太監應聲將門撞開了。


    祁瀚疾步跨進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他眼前還黑了黑,差點一頭栽倒下去。


    「表妹……」


    小太監忙跟進去,等瞧見床榻上的情景,卻是尷尬又驚愕,張嘴都結巴了:「公、公子……」


    「床上沒有人啊!」小太監驚叫道。


    祁瀚晃了晃,勉強站住了:「你說什麽?」


    小太監也慌了:「大半夜的,這表姑娘能去哪裏啊?」


    太醫一愣,幹巴巴道:「這把守的都是些好手,是決計不會出意外的。」


    祁瀚已經聽不見了。


    他耳邊嗡嗡作響,隻覺得頭也痛,胸口也痛。


    怎麽辦?


    回去了如何交代?


    還有……


    表妹的模樣從他腦中掠過,祁瀚便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擔心她出事的。


    祁瀚疾步往前廳走,想要去尋晉朔帝,請他派人去尋……


    太醫無法,隻能又喘著氣跟上去。


    這主僕一行人都是形容倉促,還沒踏入廳中呢,祁瀚便聽得一聲:「對,將這個切碎了放進去熬煮,最香了。」


    那是鍾念月的聲音。


    「表妹!」祁瀚一步跨進去,聲調不可抑製地往上拔了拔。


    一時間,廳內眾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錢昌低聲提醒道:「公子何故散發?」


    祁瀚站住了,隻見鍾念月還是昨日那身衣裳,依舊裹著披風,圍坐在爐子前,眉眼被火光映得十分瑰麗。


    她麵頰紅潤,眉眼如水。


    又哪裏像是生病的模樣?


    祁瀚:「……」


    他喉頭哽了哽,邁出兩步,卻又是晃了晃。


    「病了?」晉朔帝這才分了些目光給他。


    祁瀚點點頭,尋了把椅子坐下了,生怕自己一會兒在鍾念月麵前摔了,麵子裏子都沒了。


    太醫見狀,心道可算能給這位主兒診治了,於是忙走了上前。


    他們這一撥隨行的人,並無什麽王公貴族。


    那些嬌貴的主兒,都跟著大皇子呢。


    眾人多是在行伍裏摸爬滾打出來,身體自然硬朗。


    這樣一瞧下來,竟然隻有祁瀚病了。


    太醫寫了方子,用隨身帶的藥材熬了藥。


    祁瀚捧著碗一飲而盡,麵上多少有些臊。


    他竟然連表妹也比不過!


    等用了膳,眾人要入城了。


    太醫道:「殿下怕是留在此地歇息一日更好……」


    祁瀚咬咬牙,搖頭道:「不了,我一併入城吧。也並非發起了高熱,走一走,興許出出汗就好了。」


    他說著,還又添了一句:「表妹屋中缺了炭盆,總該要進城採購一些銀絲炭來取暖才是。」


    晉朔帝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清水縣中沒有銀絲炭賣。」


    祁瀚麵上更加臊紅。


    他想問為何,但又怕旁人驚訝他竟然連這也不知道。


    莊子裏的人點頭應道:「是呢,原先不是這樣的。莊子上的主人,有些銀錢,每年也要買些銀絲炭來燒的。可是去年鬧了雪災,有些富戶便搬到別處去了。這慢慢地,也就沒什麽鋪子賣了……這東西貴得厲害,莫說尋常人家,就是那富戶,也不見得能天天在每個屋子裏都燒滿了。」


    祁瀚的唇動了動,閉嘴了。


    他太子府上用的都是好東西,自然不知曉連個炭也有用不起的。


    晉朔帝低低應了聲:「嗯。」


    他雖然覺得太子蠢了些,膽子小了些,但也沒有因著這種種缺點,真要太子這麽著熬死。


    晉朔帝還是下令,將祁瀚留了下來。


    祁瀚好一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隻能順從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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