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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宋白芷住進宋家的第六天,她一向睡不深,晨起便也比旁的人早上那麽些。


    因為今日不太好的天氣,陳皮隻能在廊下練習石彈子。他為了不打攪宋白芷休息,挑的還是西廂盡頭。隻是沒想到,宋白芷還是醒的早。


    因為屋內暗沉無光,又不想費心找火折子點燈,宋白芷便幹脆將銅鏡端了出來,在廊下梳理頭發。


    她的氣血一向不足,這些日子也是變著法子給自己進補。隻是成效緩慢,但氣色也算變好了很多。


    陳皮本是在練功的,但是瞧見宋白芷從最前麵的西廂房中出來便沒有挪開過視線。


    宋白芷穿著一件淺藍色銀杏紋的大襟襖子,配米白色暗紋刺繡長裙。她落座於銅鏡前,慢條斯理的挑發油,揉開,塗抹在發尾。看起來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帶著寒氣的涼風吹起她額角鬢發,露出那一點黑痣,與一雙暗藏鋒芒的銳利眉眼。


    其實宋白芷的長相是偏向於南方人的溫婉。可是她眼中附著的東西太多了,讓她無法像一個正常小姑娘一樣看起來‘單純’。


    陳皮瞧著她挽頭發的動作,在心中暗自記下。隻是沒想到,他一個晃神的漏洞,西廂另一側盡頭便有一個東西朝著他飛來。


    這麽遠的距離,那東西帶著還能破空之聲,可見對方給的力道不小。


    陳皮本想躲開,可是在他意識到是宋白芷的東西後,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了。被扔過來的,是宋白芷用的發油盒。


    陳皮手中轉動著盒子,笑著朝著她的位置走過去。口中不鹹不淡的開罪道:“我竟不知哪又招你生氣了,讓你連東西也不要了。”


    瞧瞧這話說的,將宋白芷說成氣性大的大小姐了。


    宋白芷將最後一點發絲也一並盤到後腦勺上,才徐徐開口:“隻是想看看你功夫練的如何了。”


    事實上,是因為她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她。而住在這的隻有陳皮,所以她打斷了這位盯人精的盯梢行為。


    宋白芷斂下眼中閃過的狡黠,提議道:“許久不曾出去了,今日…………”


    陳皮的眼神落在了她側臉隨風揚起的一抹碎發上,他低頭伸手想要替她別在耳後。宋白芷卻正好轉過了身。


    二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這一刻,懵懂成形的心動間,心跳如同鼓點般震耳欲聾。在他們無意靠近時,早已不再年輕的心,仿佛懷揣著羞澀的雷鳴,使得周圍一切黑暗都短暫的明亮了起來。


    除了近距離旖旎交融的呼吸,急劇的心跳,世間種種都無法再次吸引宋白芷停留片刻餘光。


    陳皮注視著她的眼睛,幾乎要將那幾句話脫口而出。


    ‘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我是什麽心思,你真的沒看出來嗎?’


    ‘一切結束後,你還會不會走?’


    可是宋白芷就像無所察覺一般側過了頭,續上了未說完的話。


    “去一些合作行會看看,你要繼續練功,還是同我出去散散心?”宋白芷心中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平靜,所以她隻能用最擅長的公事讓自己變得理性起來。


    陳皮低垂著頭,平複自己的心緒。直到宋白芷這麽提議,他才狀若無事的將盒子放回闌幹上,狀似大發慈悲的說:“既然你想讓我和你一起去,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跑跑腿吧。”


    宋白芷也不搭理他的臭屁行為,轉身走向臥房說:“我去拿文件。”


    陳皮對於宋白芷不上妝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如果她哪日上妝了,他才該疑神疑鬼。


    其實宋白芷不喜歡塗抹脂粉,是因為上妝皮膚容易悶痘。如果碰上氣候不好,以現在的化妝品進度還會出現花妝的情況,這很麻煩。


    他們晨起出門,還為時尚早。


    熱鬧的晨市還未完全張羅開來,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家早點小攤上冒著熱氣。腳下青石板路上是被大風呼嘯而過帶下的枯葉殘枝,落了滿地,還沒來得及清掃。


    當他們往市中一帶走去時,綿綿小雨,入眼半尺景色漸朦朧的景色便退卻了大半。轉而投入視線的是穿著蓑衣,頭戴鬥笠急趕工的行人往來的腳步密集聲。


    陳皮將宋白芷往身前帶了帶,用半個身體為她隔絕擁擠的人潮。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宋白芷並非弱者,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萬般熙攘,皆化作清風拂麵。


    宋白芷知道他的小動作,卻並沒有開口問詢。‘愛’這個字,對她來說是個生僻字,所以她不會將自己的這點想法隨意泄露半分。


    更何況,她已經派出黑瞎子找‘那東西’去了。


    如果真的找到了,她是奔著‘終結’去的。所以留戀,愛,不舍,這種字眼,並不適合她,也不適用於她。


    遠處,黑雲壓城城欲摧,殘垣斷瓦轟然倒。眾人習以為常的看了一眼,感慨幾句世道啊,便哄散開來了。


    陳皮帶著她落座於茶肆二樓用早茶,他們的窗口,還能瞧見一樹銀杏。一夜新芽似逢春,一點翠意爭頭籌。


    街口的對麵,是一行老舊的酒坊,不少休沐的懶漢一早便排隊在這兒等著了。他們貼著牆站在屋簷下,擰幹被雨水浸透的衣袖,與身旁的人閑適的聊了起來。


    陳皮知道,宋白芷喜歡熱鬧,卻並不喜歡身在熱鬧之中。這也是他在白喬寨看出來的。


    還好宋白芷不是在午時提議出來走走,否則陳皮定然會想辦法將她帶離鬧市區域。


    饑荒沒過多久,軍閥征收又開始了,更別提那些幫派的保護費了。底下人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欺詐,哄搶,便更多了。


    事情鬧的大的,便是入了幫派,卻成了拎不清輕重的青頭,這種人往往是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這段時間鬧市區斬首,死的都是這些人。最後屍體往城牆上一掛,身後事全看命了。


    朦朧細雨漸漸平息下來,微弱的彩色霞光如同被黑雲揉碎般,送向城外。陳皮不知道是嗤笑還是感慨的說:“幸好沒有死在某天,否則就吃不到這天的早茶了。”


    宋白芷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這麽說,不過卻沒有多問,而是給他夾了一姊妹團子。


    陳皮想吃的真的隻是這一頓早茶嗎?顯而易見,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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