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船上一尊煞神沒請走,這會又來一尊大佛。


    春四娘哪裏受得住這麽個刺激,當時便直接腿軟的跪了下去。連自家老頭子用胳膊肘杵她,都沒有讓她回神。


    被嚇得肝膽俱裂的春四娘,一連被杵了好幾下,才堪堪回了神。就著朦朧的燭火,看清後表情複雜。


    ‘這!。?是!!這是楚大夫啊!……!?!’


    春四本就是支著耳朵一直聽著動靜的,這會聽外頭一點響動也沒了,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幾乎是沒過腦子,憑借著一股衝動,她端起長板凳就衝了出去。


    而在這船頭上,她瞧見了這輩子也不敢忘記的畫麵。


    白日裏的楚大夫,如春四所幻想的大家閨秀那般,容貌姣好,舉止得體。哪怕隻是坐在江口這種破敗的地方,都能讓人聯想到話本裏金貴的大家小姐。


    而這會她卻瞧見,她敬仰著的楚大夫,披散著頭發,一身濃重水氣渾身是血的提著刀,將那炮頭的手踩在腳底下,反複碾壓,不許他叫喊出聲。


    或許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小姑娘踩在腳底下,那炮頭猙獰的喊了一聲:“你?!!你是什麽人!!是誰派你來的?!”


    見宋白芷沒有一絲動容,還喝了一大口熱茶後,他也急了,用另外一隻沒有被鉗製的手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口,他的手指頭就被削去了兩根,甚至還沒感覺到痛,這指頭就落在了他的麵前。


    “啊!!!!!你這個賤女人!!…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白芷活動了一下手腕,不動聲色的打了個哈欠,提著他的領口將他半個身子全部按進水中,手動讓他洗洗嘴。


    當他快要喘不上氣了,才猛的一把將人提上來。宋白芷見他嘴巴張合,還想說話,又給他按進了水裏。周而複始五次後,這人徹底老實了。


    而船艙門口站著的一家三口,看著這幾乎是夢幻的一刻,大家都是目瞪口呆。


    春四娘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楚大夫敢一個人遠行,敢一個人坐診了。


    這樣很好,楚大夫可以一個人也活的好好的。


    又或許是這一幕衝擊力太強,春四娘今天也歇了替孤苦無依的楚大夫找夫君這一事的心思。


    就算有人鬧事,楚大夫也略微會點拳腳啊!


    沒等她反應,春申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春四見狀也不敢站著,連忙跟著她爹一起跪了下去,忙磕頭跪拜。


    躲藏起來的春申想要跑出去,卻被春四的眼神嚇退。


    宋白芷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都在拜她,不過…想想應該也是為了謝謝她吧?…


    她並不在意這群人的反應,而是毫不客氣的使喚人。猛猛踢了腳下人的屁股。讓他將自己手裏一串人頭,滴溜著掛到碼頭上。


    頗有到此一遊的豪氣。


    炮頭畏畏縮縮聽她的安排,二人下了船。因為少了人的重量,小船吃水線也淺了下去。


    如果不是這明顯的血腥味,春四就要認為,今夜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宋白芷提著刀,閑庭信步的跟在炮頭身後,就像是在觀賞景色一樣,神情愉悅。


    就在炮頭將人頭串掛上去的瞬間,炮頭衝著宋白芷甩出一記刀子,就一頓猛衝的向前跑去。


    3011複製體喊了一聲:‘戚百草,就是現在!’


    聽到這話,宋白芷側頭躲刀子的動作險些一滯。


    轉而看著那炮頭靈活的一身膘,誠心誇讚道:‘真是百米衝刺的好苗子。’


    不過,既然答應了係統把這些水匪都殺了,給它積分。她也不能說話不算話。


    總歸天方即將吐白,她也沒有了睡意,閑來無事,就像是放長線釣大魚一樣,讓這個餌料去探探風頭。


    炮頭隻覺得自己要被這個瘋女人嚇死了,殺不掉,甩不開,就像是在刻意戲弄他一樣。


    就像一直懸掛在蛛絲的蜘蛛,被人提著蛛絲放在燭火上炙烤。每每當他絕望的時候,那個女人就笑著將他提起來,等待著他的放鬆,再次戲弄。


    他急促的呼吸著,憑借著熟悉的地方優勢,一斷七拐八拐中逃去了廢棄的和尚廟前。


    還不等他踏入,蜷縮在和尚廟角落中的少年睜開了眼。目光越過熟睡的乞丐們,警惕的盯著即將被推開的破舊木門。


    忽然就聽到一個被嚇得精神失常的聲音響起:“姑奶奶!!!我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


    對方並沒有想聽他說話的意思,手起刀落


    噗呲


    是刀子入肉後,又利索切割的聲音,陳皮聽得很清楚。那絕對是一個殺人的老手,這一想法,讓他渾身驚出了一陣寒毛。


    他無聲無息的邁著步子,在灰塵撲撲的佛像腳底下去取出自己的九爪鉤。聞著濃重的血腥味,戒備的半弓身子。


    然而對方並沒有推開這道門,而是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慢慢離去了。


    陳皮覺得這個聲音實在耳熟,可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他小心的打開了木門一角,就見那屍體撲通一聲甩進了佛堂中。


    一縷晨曦的微光照進了廟堂,破敗的佛像神情悲憫的俯視眾生。


    乞丐們朦朧的睡意被吵醒,神色不悅的看向了門口。然後伴隨著一聲聲尖叫,那些乞丐們,再也沒有任何睡意。


    陳皮回望了那佛像一眼,嗤笑的提著步子,就著地麵上還未幹涸的血跡,跟上了那個他覺得聲音有些熟悉的人。


    當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宋白芷覺得自己就像被抽離了靈魂一樣,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癱倒在地,失去了所有意識。


    陳皮能夠感覺到這人的功夫很好,隻敢遠遠的跟著,找機會在近身。沒想到,快走到江口的時候,這人竟然倒下去了。


    他將手放在了九爪鉤上,警惕的一步步走了過去。


    這種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裝扮,還有那利落的身手。他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想,隻是一旦想到這個名字,都會讓他心中為之一顫。


    在距離三步時,那個女人顫抖的撐起了身子,環繞四周後,看見了自己一身血跡,眼中滿是茫然無措,不似作假。而他也看清了這個女人的模樣。


    陳皮神色複雜的問:“宋白芷,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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