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後,秦淮茹知道自己光靠這些不足以打消賈張氏的疑問,於是她決定照自己最初的計劃繼續提及房產和根莖的工作。


    “我還忘了告訴他我們的房子和棒莖未來的工作呢,如果他還肯為這些再添一些,我就安心多了。”


    在心中,她不禁讚歎李懷德的慷慨,這些年自己沒有選錯人,可惜天命弄人,兩個人終究走不到長路。


    然而此刻的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秦淮茹回神,剛要開口卻被自己長子的不滿神色打斷。


    “媽媽,既然他不再可靠,那當初他答應我的工作怎麽辦?這些年鄉下的辛苦不能白費啊!”


    棒莖的態度令秦淮茹深感失望。


    她意識到,大兒子已經被賈張氏徹底影響壞了,不論她如何付出關愛,以他的行為來看,恐怕以後對她孝敬也是鏡花水月,無法指望依靠。


    回想那麽多為了孩子傾其所有的母親,最終換來兒女無情無義,秦淮茹不禁為他們的悲涼生活扼腕歎息。


    如果隻有一子,盡管對棒莖失望,她也許還會將未來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而現在有了更為聽話懂事且懂得孝道的小兒子,秦淮茹決定改變策略。


    在她看來,為了晚年生活的幸福,應優先扶持小兒子,並盡可能地保障他的利益。


    因此,在這個瞬間,一個念頭躍入秦淮茹心頭:待為大兒子安排妥當工作後,迅速幫他找個媳婦,趁機分家。


    既然無法愛他,也不想依賴不穩的大兒子,就早點劃清界限。


    將來她可以免於煩憂大兒子棒莖,也不用憂慮他會否報恩。


    隻要他自食其力,無論好壞,那是他命,自己無需牽掛太多。


    想到這一切安排,她心中越發堅信這樣做是最好的決定。


    她悄悄留存下來的資金與權益,日後會依照心願留給自己珍視的小兒子。


    這樣不僅能避免大兒子無休止的糾紛,也能守護最愛的兒子免受利益紛爭之擾。


    同時,秦淮茹內心深處也希望將來那幢 ** 小院能留給小兒子,但她明白這是艱巨的任務,大兒子杠杠必定會反對。


    然而,這時秦淮茹忽然覺得,現在就是一個良機。


    如果利用這份工作與大兒子杠杠提前談妥分家事宜,就算他有所保留,應該也會答應的。


    她望著焦慮地等待答案的兒子,內心堅定如鐵。


    對杠杠來說,她傾注的母愛已經過多,該是割舍的時候了。


    秦淮茹故意避開他的問題,轉向賈張氏微笑道:“其實不隻是這筆錢和票證,我還爭取到了更多。”


    聽見這話,賈張氏目光驟亮:“是什麽呢?說來聽聽。”


    “除卻現金,我還從李懷德那要來了之前的私密小院。


    還有……”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賈張氏已經興奮地插嘴問道:“真的嗎?房產契據在哪裏?拿來我看。”


    對於立刻抓到關鍵的賈張氏,秦淮茹雖然沒有契據在手,還是故作懊惱地說:“您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我除了財務和房產,還要求李懷德幫助棒棒解決了就業問題。


    最初,李懷德借他要離開軋鋼廠的理由,推說自己已無權幹涉,不願助一臂之力。


    但後來在我的反複請求下,他才勉強答應至少幫棒棒找份工作。”


    這段講述讓賈張氏和杠杠激動不已。


    “最疼愛的孫子的工作難題也解決了,做得漂亮。”


    “媽,你能幫我找個什麽崗位呢?能是領導崗位嗎?”


    杠杠迫不及待地詢問。


    秦淮茹聞言,神情一沉。


    看著滿懷期待的大兒子,她想到他已經二十三歲還一事無成,還需依靠自己找工作,不由帶點兒不悅說:“你在胡想什麽呢?我告訴你李懷德離開的事情,能找到個工作已經算不錯了。


    你還幻想著幹部職務,你的能力能應付得了麽?”


    母親的話使得杠杠臉色陰暗,但他不服輸地道:“難道不是他自己答應過的嗎?”


    秦淮茹對大兒子的態度很不滿意:“哼,你也該反思一下你的態度了。


    我反複叮囑過你要懂事,別針對別人,要尊重人。


    你又是怎樣做的呢?我看出他當時許諾的並非出自真誠,完全在逗你。


    要是沒有我,你在軋鋼廠連學徒都別想做。”


    提到李懷德根本沒有打算幫他,且隻是當初愚弄了他,杠杠瞬間怒火攻心。


    回想鄉下的辛酸過往,他每次苦悶都是憑借進城成為領導的憧憬才堅持至今。


    如今,一切皆是幻夢,被騙的感受令他無法忍受憤怒。


    那一刻,他握拳砸向桌麵,那份劇痛令他齜牙苦笑。


    賈張氏與秦淮茹也被李大當突如其來的行動驚愕。


    就連屋裏的小當三人也在私下議論此事。


    但還沒有來得及賈張氏和秦淮茹開口回應,李棒梗已經滿腔怒火地叫囂道:“什麽?他敢騙我?明天我就找他算賬!如果他不履行之前的承諾,我會讓他後悔!我會打斷他的腿!”


    麵對兒子的衝動言論,秦淮茹並未表現出擔心,反而感到深深的失望。


    因為她清楚,即使李棒梗如今言語激昂,真到了關鍵時刻,能否言行一致恐怕難以保證。


    她的兒子性格奸猾,欺軟怕硬,這可能隻是一場為了得到關注的表演。


    李棒梗很可能是在向她 ** ,尋求母愛的援助。


    思考至此,秦淮茹冷冷一笑,對氣急敗壞的兒子道:“嗬嗬,你能憑什麽和人算賬?還想教訓人家、打斷別人腿?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你真的認為到了李懷德麵前,如果你不說出 ** ,你敢對他怎麽樣嗎?”


    說完這話,秦淮茹不顧兒子的臉色變得複雜,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是不是你覺得李懷德失去權力後,你就有勇氣找茬?你考慮過我們的家庭背景和你的自身地位嗎?就算他是軋鋼廠主任,即使成了普通人想對付我們,一句話就夠了。


    他的嶽父可是大人物,還在位呢。


    正因李懷德有強大的背景讓我和你們過上了好日子,這次他願意給出這麽多補償,隻是想與我和解,避免讓妻兒、嶽父知情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若真弄翻了天,他不必再顧慮什麽。


    你自己想想,因為你破壞了他的計劃,別人會不會狠狠地報複你?我還怎麽像以前那樣輕易幫你擺平?


    說不定最後,我們一家都要因此遭受池魚之殃。


    現在的幸福生活可能會消失,甚至可能過得不如你父親去世前那樣。


    這樣的結果是你想看到的嗎?”


    秦淮茹的話語不隻是對李棒梗的告誡,同樣傳遞給賈張氏一份嚴肅。


    看著失落的兒子,她又將目光投射給同樣震驚的母親。


    此時,賈張氏被秦淮茹犀利的眼神嚇得顫抖起來,同時她反思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的生活已經安穩,她深知重新回到過去艱難的條件絕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承受的。


    因此,她讚同秦淮茹的觀點,不應該找李懷德的麻煩,以免惹火燒身。


    但看著滿臉頹然的孫子李棒梗,賈張氏終究不忍心,開口勸慰道:“孩子,別放在心上,你隻是不太理解嘛。


    放心,我會慢慢開導棒梗的。


    有沒有做幹部並不重要,關鍵是有機會進入軋鋼廠就行。


    就算是做學徒,也是眾人羨慕的角色,畢竟是我們這一帶最好的企業啊。”


    有了工作,再加上如今家庭狀況好轉,足以托付媒婆為孫兒覓得好人選,既要品貌出眾。


    棒棒啊,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吧?比起升官,現今對你而言,娶媳婦更為要緊,嗯,是不是?”


    賈張氏問完兒子,又琢磨起母親的叮囑,雖然心有抵觸,但他也不得不在心中默認,“確實,能進入軋鋼廠就很好了,哪怕暫時無法當幹部,我也知足。


    眾多知青回京,許多人連個工作機會都沒著落,我若能在這家知名企業當上學員,也算幸運。


    轉正僅需三年,未來會更穩。”


    確實,學徒身份雖然不高,但對於尋偶而言足夠了。


    想到自己已經年長,棒棒對於婚姻的渴望愈發強烈,終於超越一切其他念頭。


    看到兒子即使妥協還是因為尊嚴不肯道歉,甚至連媽的關懷都視而不見,秦淮茹忍不住又教訓道:“都這麽大個人了,還是沉不住氣,動不動就發脾氣。


    就不能理智點嗎,給我省點心吧!我都看得很明白的事,他怎麽就不明白?人家能忍就當看在我麵子上……”


    看到大兒子臉色又黑了下來,秦淮茹決定不再追究,轉向賈張氏,語氣冷硬:“你也別再糾結那些補償金。


    他願意給你這麽多,已經是很大方了。


    再貪,可能適得其反。


    一旦真把對方得罪,那些或許就會變成泡影,更甚者可能連過去的補償都要收回去。


    記住這些教訓吧!”


    聽了秦淮茹的話,深知輕重的賈張氏應道:“知道了,一切都聽你的。”


    至此,母子間的爭執與不滿暫時平息下來。


    就連躲在內室的當姐妹倆也對母親與李懷德的分手無再多異議。


    秦淮茹喝水解渴之後,卻再次陷入賈張氏新的難題。


    “嗯,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和李懷德之間也結束了,補償問題就算定論,我也無意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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