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們一一揭開折疊的席卡,淺淡娟秀的字跡被臨摹在紙片背麵 ,輕嗅間還能品聞到美酒的馨香。


    作為被考核人,犯澤真人第一眼就認出了這種字跡的主人——宮野明美。但體悟著字裏行間無形的威嚴,在場無人會質疑書寫者的身份。


    [致我心愛的美酒們,


    這或許不是你們最渴求的,但也別有一番紀念意義。]


    紫水晶餐蓋的熠熠生輝,如同神話中潘多拉的魔盒般,用魔性的魅力誘惑他將其揭開。


    就在犯澤決定動手解密的時刻,琴酒開口喚回了眾人的理智。


    “依據指示,各部門的負責人也另外給成員們準備了一份年禮。”


    琴酒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釋放著殺氣:“也就是說,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會收到我‘精心準備’的聖誕禮物。”


    來自琴酒的禮物,聽起來和死神的邀請函是同一類物品。


    除了黑門遙夜和伏特加,其餘成員已經開始遐想自己一片黑暗的未來了。


    “性命之危原來指的是這個嘛。”


    犯澤聞聲看向左側,那位代號是龍舌蘭的高大男子正雙眼無神地盯著桌布。


    龍舌蘭突然回憶起,自己在回歸的轉機途中,偶然在休息室碰到了一個神婆打扮的占卜師。


    當時那個女人神神叨叨,說如果他回日本就會遭遇性命之危,還被他訓斥了一番。現在看來,占卜也挺可信的。


    琴酒宣布完這個噩耗後沒有繼續,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他們的反應。


    新成員的嫌疑固然明顯,但這不意味著,基安蒂他們的嫌疑能夠被輕易消除。


    通過調整燈光的頻率,運用視覺效果強行吸引注意力,這是那位先生的常用手法。除他以外,其餘人都被迷惑住了,表現正常。


    從被挑選進組織開始,代號成員們便失去了保留隱私的權利。


    考核測評不過是最基礎最公開的記錄,上到每個人的來曆背景,下到任務中體現的行動傾向、人格特征,都會被這些隱藏在人群中、看似平平無奇的侍者們留檔分析。


    侍者們隻服從於那位先生,非緊急情況下,他琴酒也沒有動用的權限。


    那位先生所掌握的知識和能力,不是皮斯克那些老家夥的可想象的,模仿字跡、易容偽聲,這些基礎技能不過是滄海一粟。


    借助這些資料,那位先生模仿成與他熟悉的組織成員也不足為奇。


    想必貝爾摩德也因深知這一點,最近對卡爾瓦多斯的指示都較以往收斂了不少。


    按照順時針的坐序,琴酒一一揭曉了禮物的內容:“狙擊組,在三個月內將有效射程提升到650碼,然後去接受體能特訓。”


    沒等基安蒂拍案抗議,科恩先舉起手看向琴酒:“三個月的時間太趕了,哪怕期間不參加任何任務,我們也不能保證百分百命中。”


    科恩的解釋在預料之中,琴酒甩過兩張黑色的權限卡解釋道:“組織的模擬特訓室將無限製全天開放。”


    盡管還沒體驗過所謂的特訓室,但光看基安蒂和科恩雙眼放光的樣子,犯澤就知道那多半是匹敵豪華私人健身房的存在。


    “軍工組,分別從俄國和墨西哥方麵引進七年份的武器和軍備。”


    伏特加和龍舌蘭點頭,對本分工作接受良好。


    輪到犯澤時,由於所屬部門不同,任務的內容明顯簡單輕鬆了很多:


    “至於吉尼斯,朗姆給你安排了新的教練,專精隱匿潛入和暗殺。”


    犯澤盯著眾人嫉妒的目光,捂心感歎:朗姆先生,謝謝你——


    琴酒看著吉尼斯這副什麽心事都展示出的天真麵孔,不是很認同朗姆提出的懷疑論。


    四位知情的幹部,各自都有懷疑的人選,朗姆似乎就看中了這位平平無奇的吉尼斯,而他琴酒則重點懷疑…


    “維也納,你去情報部挑選一個新的社會身份,三個月內,我要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成名報道。”


    維也納啤酒,真名麻生成實,是著名鋼琴家的遺孤,複仇後偽裝假死進入組織。


    三杯啤酒都是蘇格裏德親自引入組織的,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布特貝爾,最普通的就是吉尼斯。


    這個人在組織內起主導權,且明顯更親近蘇格裏德,身世背景也和組織頗有淵源。


    但正因太過明顯,琴酒才認為,他不過是那位先生利用反向思維設立出的靶子!


    普通人會因顯眼懷疑他,代號成員會認為他是誘餌,朗姆會懷疑布特貝爾是燈下黑,而琴酒的思慮比朗姆更深一籌。


    更何況,琴酒從某次午夜夢回的間隙中,憶起了一件隱秘的線索:


    那位先生常與死亡相伴。


    維也納加入組織後,借著為父報仇的名義每周都要見血,嗜殺成性。


    而且每次都能設計好清繳的時長,恰巧在日本警方到來前清理好現場。


    這麽想著,琴酒看向身旁和宮野誌保態度相似的某人:


    “而布特貝爾,其餘人這三個月裏的大部分任務都由你來分擔,指標是27個。”


    二十七個,換算下來,也就是每周要完成兩個!!


    犯澤抬頭剛想幫黑門遙夜辯論,就對上了琴酒毫無仁慈的雙眼,生存本能告誡他現在絕不可出聲。


    黑門遙夜在桌布下攥緊拳頭,雙唇緊抿。


    他的眼瞼因劇烈的情緒不住顫動,過了半晌才用沙啞的聲音應答道:“知道了,我會完成這些任務的。”


    當同伴被壓迫時自己卻束手無策,犯澤真人久違地感到一種令人憤怒的無力感。


    黑門遙夜感受著左右投射來的目光,或是審視,或是憐憫,隻希望他們快點進入下一個環節,他快要忍不住笑了。


    琴酒把任務塞給他,就像肉包子打狗…呸,就像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烏鴉與死亡同行。被惡魔詛咒後,黑門遙夜每周都需要主動接觸非自然死亡的案例,不然就會發起被動,身邊隨機發生事件。


    當年他還自嘲過,這種詛咒不運用到柯南劇組裏真是可惜了,沒想到二十年後,烏鴉嘴的預言就起作用了。


    不過在這幾個月裏,多虧了柯南的真·死神光環,黑門遙夜根本不需要自己手動製造案件。


    “喂琴酒,這個聖誕禮物,必須要在這裏打開是嗎?”即便基安蒂再如何壓抑心中的怒火,她眼角的紋身依舊因劇烈波動的情緒漸漸變紅。


    她似乎已經辨識出了其中的物品,正死死地盯著那塊模糊的紅色。


    “是的,所有成員獲得的禮物都會在這裏公布。” 對應她的侍者俯身回答後,看向了位於主座的琴酒請示,“那麽諸位大人,請容我們代為揭示。”


    水晶築成的堡壘下,一條漆黑的羊毛圍巾盤踞在餐碟中,如同守護寶物的巨龍,而每個人對應的寶物都各不相同。


    基安蒂舉起盤中的禮物,對著燈光打量。


    赤紅色的寶石經過匠人精心雕琢,折射著火焰般的光芒,一隻展翅的鳳尾蝶被雕刻在寶石中心,紋樣與基安蒂眼角的紋身相同,線條分明,鋒利而張揚。


    蝴蝶,這是她加入組織之前的代號。同樣曾經刻在紅寶石上的,還有蜘蛛和蛇…


    她靜靜地沐浴在火光下,良久後才收手回身,狀態已沒有先前的浮躁:“確實如那位大人所言,是件很有紀念意義的禮物。”


    其他人或是收起,或是用圍巾裹著禮物,但都沒有反對她的話語。


    而琴酒則從掏出為今夜保養好的伯萊塔,起身質問身後的侍者:“那麽我期待已久的那個答案呢?”


    那位侍者與其說是不卑不亢,更像是沒有自我:


    “關於琴酒大人您提出的問題,那位先生的回答是:


    到場的小烏鴉,沒有長出老鼠尾巴。”


    “嗬,感謝那位先生吧。”


    說不出滿意還是失望,琴酒冷笑一聲,接過侍者遞來的圍巾轉身離去:


    “今晚是個平安夜。”


    …


    空蕩冰冷的隔離室內,歡快的聖誕讚歌隔著白牆傳來。


    去年姊妹倆在商業街拍攝的大頭照灑落在地板上,劣質花哨的圖案點綴在她們身側,依稀還能回憶起當時的嬉笑和承諾:


    “說好的,我們倆姐妹永遠不分離…”


    她裹緊身上的白大褂,無助地蜷縮在牆角,紅色的茶發因為掙紮有些淩亂,卻無人會再因此為她打理。


    一行澄清的淚水撫過了她的臉頰,為聖誕夜拉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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