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的聲音雖輕,可傳到宇文成都的耳朵裏卻是震耳欲聾。讓他後背冷汗直冒,趕忙再次叩首。


    “殿下,您記得千真萬確,確實是如此。末將……末將當時也是一時糊塗,滿心隻想著殿下的安危,沒顧得上多想其他,這才莽撞行事了,還望殿下恕罪。”


    楊廣看著宇文成都下跪,也不生氣,也不發怒,“一時糊塗?你身為宿衛軍統領,肩負著護衛宮廷之責,應當謹慎行事、嚴守規矩這是不假。可如今卻憑借手中權利隨意阻攔奉旨前來之人,還在這太極殿外大打出手。你說,你該當何罪啊?”


    宇文化及在一旁看著楊廣要借此治宇文成都的罪,忙出列替宇文成都求情:“殿下息怒,成都他向來對殿下忠心耿耿,此次確實是思慮不周,犯了大錯。可他也是擔憂殿下的安全,這才在心急之下出了差錯,還望殿下看在他多年來為朝廷盡心盡力、守護皇宮的份上,從輕發落。臣定會督促他好好改過,往後定不會再犯此類過錯。”


    楊廣沒理會他,重新看向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孤問你,殿前失儀,你可知罪?”


    宇文成都聞言,不顧自己父親眼神的提示,坦然麵對。


    “末將知罪,甘願受罰。”


    “好。”楊廣看著宇文成都供認不諱,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知罪就行,至於處罰嘛。”


    “你殿前失儀,恣意妄為,本應重重處罰。但你往日又護駕有功,一片忠心。你說孤該怎麽處罰你才好呢?”


    楊廣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權衡利弊,然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轉頭朝著薑鬆看了一眼,隨後眼前一亮。


    “薑校尉,既然此事是因你而起,不如孤就把這處罰的權利交給你如何?你看該如何處罰這宇文成都。”


    薑鬆聽聞此言,心中一驚,“殿下,末將不敢僭越。宇文將軍禦前失儀,該如何懲處,理應由殿下聖裁,末將不過是一區區校尉,怎敢妄言處置之事,還望殿下明斷。”


    楊廣卻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薑校尉,今日孤是讓你做主,你無需顧慮太多,隻管說出你的想法便是,孤且聽聽你的意見。”


    宇文化及聽到楊廣要薑鬆說如何處置自己兒子,心中頓時一緊,臉上雖還努力維持著鎮定,可眼神中已滿是焦急與擔憂。


    趕忙再次出列,朝著楊廣躬身行禮,言辭懇切地說道:“殿下,此舉萬萬不可。薑校尉固然武藝不凡、為人正直,可這處置朝廷官員,尤其是關乎成都這般宿衛軍統領之位的處罰,理應由殿下您聖裁才是。”


    “薑校尉奉旨回京,對朝廷的諸多事宜尚不熟悉,若貿然定下處罰,怕是難以服眾。還望殿下收回成命,您向來英明睿智,定能給出最為恰當的懲處,也好讓成都心服口服,往後更加盡心竭力為殿下效力。”


    楊廣看到宇文化及又出來為宇文成都求情,皺眉高高擰起,似有幾分不滿,“宇文大人,要不孤讓你來決定如何?”


    說完不等宇文化及回話,繼續道:“孤讓薑校尉決定,自有孤的用意,不知你這般一再阻攔,是何用意?”


    “要不,孤下去,你上來?”


    楊廣的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是一驚,殿內頓時一片死寂,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個個都謹小慎微的像個鵪鶉似的站在原地,生怕被牽連到自己。


    而人群中的高熲李德林二人見此,隱晦的對視了一眼後,眸中異彩連連,一副靜等好戲的模樣。


    宇文化及一聽楊廣這話,嚇得臉色瞬間煞白,趕忙“撲通”一聲重重跪下,磕頭如搗蒜,惶恐地說道:“殿下恕罪啊,微臣絕無半點僭越之意,更不敢有阻攔殿下的心思。微臣隻是一心擔憂,怕這處置若有不妥,於朝廷規矩、於軍心士氣皆有影響,這才鬥膽多言了幾句,還望殿下恕罪,殿下息怒啊。”


    楊廣冷哼一聲,臉色依舊陰沉,“哼,你倒是會說,口口聲聲為朝廷著想,為規矩考量,可你這三番五次地替宇文成都求情,莫不是覺得孤的決斷有失公允?”


    宇文化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卻不敢擦拭,急切回道:“殿下,微臣絕無此意啊。殿下聖明,所做決斷向來公正無比,隻是成都他到底是微臣的兒子,微臣一時心急,關心則亂,這才失了分寸,還望殿下念在微臣多年來忠心耿耿,為朝廷效命的份上,饒恕微臣這一回的莽撞吧,微臣定當銘記殿下教誨,往後絕不再多言了。”


    楊廣看到目的達到,麵色這才稍緩,“退下吧。”


    “孤既然讓薑校尉決定,那便是信得過他,也想看看他能給出怎樣一個公允的處置,你若再阻攔,可就休怪孤不講往日情麵了。”


    宇文化及聞言哪還敢再多說什麽,隻得應了聲“是”,然後戰戰兢兢地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隻是眼神仍時不時看向宇文成都,滿是擔憂之色。


    而高熲和李德林二人見到宇文化及退下,眼中失望之色驟現。雖然知道僅憑這等小事根本動不了宇文化及的元氣,可沒想到楊廣居然連一點懲罰都沒有給他,這讓他們的心思更加沉重了起來。


    楊廣見再無人反對,又看向薑鬆,語氣緩和了些說道:“薑校尉,孤說了交給處置,就是交給你處置,你但說無妨。”


    薑鬆看著楊廣非要自己決定,心中暗罵:你丫都說了宇文成都忠心耿耿,讓我怎麽說?自己不願處罰,反而讓我說?處罰的重了,得罪宇文老賊,不處罰又得罪你。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你說宇文化及給你個台階,你下來不得了嘛。幹嘛非得讓我說?


    “殿下,那末將便鬥膽提議了。宇文將軍此次確實犯下大錯,禦前失儀,擾亂了殿下召見之事,按律本該嚴懲。”


    “但念在其往日護駕有功,對殿下忠心不二,末將覺得不如就把宇文將軍的統領一職降為代統領,令他在皇宮門口親自守夜三日,並停俸一月,讓其在這期間好好自省過錯,磨一磨性子,往後行事更加謹慎穩重。不知殿下覺得此處罰可還妥當?”


    楊廣聽了之後,不動聲色,也看不出滿意不滿意,“薑校尉此提議,倒也算公允。宇文成都,你可服?”


    宇文成都沒想到薑鬆的提議居然隻是如此,詫異之下回應,“末將心服口服,多謝殿下開恩。”


    然後猶豫了一下對著薑鬆也行了一禮。“多謝薑校尉。”


    楊廣見狀,反而是眉頭皺起,“既如此,便按薑校尉所言執行。望你二人日後能摒棄前嫌,共同為朝廷效力。”


    宇文成都抱拳,“末將定當謹遵殿下教誨。”


    薑鬆也跟著應道:“末將亦會不負殿下所望。”


    楊廣見此二人如此,隻得暫且壓下心頭所想,揮了揮手,轉而看向薑鬆又問,“既然此事已了,那就說說押送染幹的事吧,押送途中可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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