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硯側臥在床上,拽著被子睡得不太安穩。


    他似乎做了什麽不好的夢,眉頭緊鎖,抓著被褥的指尖都在顫。


    「不是……」他呢喃道,「我不是……爹……」


    江嶼行見他這模樣,有些心疼,想著要不叫醒他吧?


    「林子硯,」他抬手去碰他拽著被子的手,輕聲道,「醒醒……」


    林子硯指尖動了動,突然喊道:「江嶼行……」


    江嶼行以為他醒了,卻見他仍舊雙目緊閉,隻是低聲喊著自己的名字。


    這是……夢見我了?


    「快走……」林子硯喃喃道,「不許傷他……江嶼行,快走……」


    江嶼行愣了愣,掌心覆上他的手背,觸到一陣冰涼。


    你是不是,夢見三裏亭了?


    「我不走,」他說,「要一起走。」


    林子硯漸漸安靜了下來,氣息平穩,似乎沒那麽害怕了。


    江嶼行把他的手放入被褥中,想放開時,林子硯卻一驚,又反手抓住了他。


    還是很怕嗎?江嶼行頓了頓,索性掀開被子,也鑽了進去。


    他想,天亮前我就回去。


    這一夜,林子硯睡得很舒坦,像抱著個熱乎乎的爐子,手腳都是暖的。


    他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怎麽好像被人抱在懷裏?


    他動了動,那人卻抱得更緊了,還把臉埋在他頸間蹭了蹭。


    林子硯:「……」


    「嘭」的一聲,睡夢中江嶼行就被一腳踹下了床。


    「嘶……」江嶼行半夢半醒,懵道,「你幹什麽?」


    林子硯:「你怎麽會在這兒?!」還跑到我床上來了!


    江嶼行愣了一會兒,這才清醒過來,「我……」


    他一眼瞥見了自己放在榻上的包袱,連忙道:「我來取包袱的。」


    林子硯:「那怎麽睡在這兒了?」


    江嶼行:「……昨夜太困,就睡著了。」


    林子硯:「你半夜來取包袱?」


    「……對,」江嶼行怕再說下去沒法收場,提起包袱就想走,「我先回去了。」


    可那包袱沒包好,被江嶼行一提,掉出幾個瓶瓶罐罐,滾到了林子硯腳邊。


    江嶼行心頭一跳,驟然想起趙奉說,這是從憑欄閣買的。


    「這是什麽?」林子硯撿起一個瓷瓶,剛要打開,江嶼行急忙道:「是傷藥,活血化瘀的!」


    「活血化瘀?」林子硯抬手揉了揉小腿,「我昨日撞到櫃子,都青了,可以塗麽?」


    江嶼行:「……」


    作者有話說:


    繼續求海星!


    第45章 不如賣豬肉的


    當然不可以,那是……


    江嶼行結結巴巴老半天,岔開話題道:「疼麽?我看看。」


    他走過去,蹲下/身,把林子硯的褲腳往上褪,見小腿處果真一塊烏青。


    「怎麽不早說?」江嶼行眉頭一擰,「撞成這樣還瞎跑。」


    「也沒什麽事,」林子硯道,「就是當時有點疼。」


    江嶼行給他揉了揉,道:「大哥應當有藥,我去看看他回來沒。」


    「這個不可以麽?」林子硯好奇地打開瓷瓶,還聞了聞,「好像……是花香?」


    江嶼行:「……」


    江嶼行連忙搶過瓷瓶,「這……這是治內傷的。」


    林子硯也沒多想,看著他把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撿起來,塞回包袱,有些疑惑道:「你受內傷了?」怎麽帶這麽多藥?


    「沒有,」江嶼行看都不敢看他,「隻是,以防萬一。」


    林子硯點點頭,還沒說什麽,江嶼行就匆匆往外走,「我去找大哥。」


    怎麽奇奇怪怪的?林子硯揉著腿想,跟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江嶼行回到江風臨院中時,沒見著他大哥,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坐在院內喝茶。


    那男子聽見聲響,回過頭來,上上下下打量著江嶼行,開口道:「你就是阿撿的弟弟?」


    江嶼行雲裏霧裏,「阿撿?」


    「他撿了我,我又撿了他,」男子道,「豈非就是阿撿?」


    江嶼行看了看他,臉色稍沉,「你是端王?」


    端王唇邊扯起一絲笑意,卻難掩眼底的狠戾,「你似乎不太想見本王?」


    「有什麽好見的,」江嶼行道,「我大哥呢?」


    「他去取早飯了。」端王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道,「你這脾氣,倒是比阿撿差許多。」


    江嶼行沒好氣道:「與你何幹?」還有,你王府沒飯吃嗎?跑來這兒吃早飯?


    「也是,」端王放下茶杯,站起來道,「你既要出城了,想必日後也不會再見了。」


    江嶼行有些不明白,「什麽意思?」


    「阿撿說要送你出城。」端王越過他往外走,「兩日後是百官宴,薊無酌也會入宮。你那兄弟被關在薊府地牢中,到時自會有人去救他,再一道送你們出城。」


    江嶼行:「那我大哥呢?」


    端王腳步一頓,「阿撿是我府中長史,自然是留在京中。」


    「可他是我大哥!」江嶼行忍無可忍,轉過身道,「什麽阿撿?堂堂北祁端王,會留一個來歷不明之人在身邊?我爹派人在北祁找了三年,若非有人暗中動了手腳,豈會半點消息都沒有?!」


    晨風掠過樹梢,颯颯作響。端王沒有回頭,平靜道:「沒錯,帶他回京之時,我便知,他是大延刑部尚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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