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城牆下方一雙雙瞪大了的眼睛,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王將軍冷笑一聲:“扈將軍能夠為王某著想,王某感激不盡,但王某也相信,山民王一生愛民如子,對大王更是敬若神明,又怎麽會有謀反之心,如此栽贓的罪名,恐怕難以堵住天下眾口,王某在這種時候定然是要保護山民王的。”


    “王將軍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開戰,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扈濟的表情有些惋惜,對於王忠,他心裏還是非常尊重的,王朝的將軍中不乏有武藝高強之輩,就連宗師也大有人在,但要說忠誠,唯有眼前這個守城的將軍,王忠,真是向他的名字一樣,隻有對王的忠誠,隻是,一旦開戰,守城的將軍往往都是與城同在,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多謝扈將軍的好言相勸,這一天王某已經等得太久了。”王將軍回應道。


    “就算王將軍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手下的士兵想一想,為這城裏的百姓想一想,他們是無辜的!”扈濟實在是不忍心如此聲望的一個將軍,在這一場就連他也覺得荒唐的戰事中枉送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忍不住的再次勸說。


    “扈將軍不必多說,王某心意已決!”王將軍義正言辭的回應道。


    看著城牆上眼神無比堅定的王忠,扈濟即使心中萬般惆悵,但也不能繼續再做些什麽,再繼續下去,恐怕自己的情緒就會影響到身後的這些士兵,一旦開戰,不知道會枉送了多少人的性命,所以他也隻能調轉馬頭,回去複命。


    “稟告將軍,扈將軍勸降未成。”


    傳令兵來到中軍,將扈濟未能勸降王忠稟告給扁將軍,低著頭偷偷瞄了一眼扁將軍,發現並沒有什麽表情,仿佛早就知道王忠不會投降一樣。


    扁將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下令攻城吧!”


    隨著傳令兵傳出攻城的信號,大軍正前方的扈濟看著站在城牆上的王忠,眼神有些異樣的神色,雖然心中對這個將軍很是感到惋惜,但不可避免的是,這場戰爭此時已經開始了。


    “弓箭手準備,放箭!”


    突然之間,無邊無際的弓箭就好像天邊的一片黑雲衝著城牆壓了下來,黑漆漆的雲中還有那密密麻麻的雨點,想要躲避是不可能的了。


    看著朝著城牆上飛來的弓箭,王將軍大聲的喊道:“舉盾!”一時間,城牆上的士兵靠著城牆半蹲,將手中的盾牌舉過頭頂。


    劈裏啪啦一陣響聲,就像是冰雹砸在了雨傘上的聲音,弓箭的衝擊力讓士兵們覺得手中的盾牌快要被砸爛了,一些囚犯偽裝成的士兵,有的根本沒有將身體縮進盾牌的後麵,露出來的胳膊腿立馬就被弓箭貫穿了,巨大的疼痛讓他們忍不住的叫喊,可還沒喊出聲響,就被隨之而來的箭雨穿了個透亮,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城牆上。


    城牆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雖然這其中極大多數都是死囚犯,但這隻是第一輪的箭雨,就已經讓他們本就不多的守城人員損失了十多人了。


    第一輪箭雨過後,替補的士兵馬上登上了城牆,將倒在地上傷口還在汩汩冒血的士兵搬離了城牆,然後自己頂替了剛剛的位置。


    王忠看著那些重新補位的士兵,鼻子一酸,眼睛瞬間紅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對不對,隻是山民王這麽說了,他便帶著這些士兵們留了下來,留下的人都知道,他們決然沒有生還的可能,但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第二輪的箭雨轉瞬即至,麵對磅礴的箭雨,他們簡陋的盾牌經過上一輪箭雨的衝刷,現在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更多的身影倒在了城牆上。


    第二輪的箭雨一過,隻見大軍的正前方,一個體型健碩的士兵拿起兩柄巨大的鼓槌,對著麵前巨大的戰鼓就敲了下去。


    獸皮做的戰鼓發出沉悶有力巨大的鼓聲,似乎在士兵的身體內形成了共振,瞬間將他們的熱血點燃,這群士兵們仿佛是不要命了一樣的朝著城門處就湧了過去。


    王忠透過盾牌的縫隙,看著城牆上這群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代表了民族大義,又或者自己的這種做法真的能為人族的未來起到一丁點的作用,亦或者說,自己和這群士兵們犧牲了,那遠在王宮深處的大王就能夠打敗那個無惡不作的神了嗎?他的這些問題注定沒人能夠給他答案,因為眼前的這群士兵,甚至到死都不會知道他們為什麽會被留下來。王忠心想: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為了人族的延續而戰鬥的話,那他們也能含笑九泉了吧。聽著下方攻城士兵的呐喊聲,王忠自己也知道,他會帶著他的這些問題含恨而終了吧,但至少,他們這群人成全了自己的忠義。


    如果要是殷川此刻麵對這麽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的話,那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棄城而逃,倒不是說他有多麽的貪生怕死,而是他覺得,沒有意義的犧牲根本沒必要。如果非要讓殷川回答王忠的問題,那他絕對會這麽說:你說自己是為了民族大義,為了人族的未來,可你的敵人明明就是人,難道你覺得你們這些悍不畏死的勇士比起下麵這群烏合之眾的士兵,就不能肩負起人族的未來了嗎?如果你們都死光了,那誰又知道那位王究竟有沒有打敗那個神,所以說,無論到什麽時候,人才是革命的本錢,好死不如賴活著,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這不,殷川一行人正悠閑的走在官道上,朝著南毫城進發,閃電粗壯的馬蹄正輕巧的踩在地麵上,漆黑鋥亮的鬃毛隨著左右擺動著,乍一看還挺有律動。


    殷川正雙手搭在腦後,嘴裏叼著一跟狗尾巴草,舒服的躺在閃電寬厚的馬背上,不知道從哪裏折的一個巨大的荷葉,此時正替他擋住了炎熱的陽光。


    身後跟著蕭山和宋軒,蕭山也有模有樣的學著殷川的樣子,折了一個荷葉舉在頭頂,隻不過他的荷葉此時已經焉了吧唧的,別說替他擋陽光了,就是舉著都是個累贅,隻不過蕭山樂在其中,臉上還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同在一側騎馬並行的宋軒忍不住瞥著白眼,看著殷川那個依舊碧綠的荷葉,再看看蕭山那個已經焉了吧唧耷拉下來的竹竿,想到自己那個已經被他扔掉的荷葉,宋軒也納悶了:明明都是一起折的,自己和蕭山的那個已經嚴重脫水,為什麽老大這個沒有絲毫脫水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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