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他們跑累了,放緩速度,準備補充食物,歇息一會。許雲峰隱藏氣息,悄悄潛到他們身邊,一劍一個,又殺了五名親兵。接連殺了十人,他的心緒毫無波動,一臉淡然。待兩名貼身護衛趕來時,他邊打邊退,並不糾纏,繞了個圈子,往北而去。


    先殺了其餘的人,再慢慢耗死這兩人。他們不放過他,他也沒打算放過他們。兩名貼身護衛放棄了十名護衛,隻一味追趕許雲峰,誓必斬殺他。他一個都打不過,更何況兩人聯手,隻能逃。


    連續狂奔三個時辰,天漸漸黑下去,許雲峰累得夠嗆,大口大口喘息。他們兩人也累倒在一個小山坡上,呆呆望著他。待平穩呼吸,許雲峰轉過頭,冷笑一聲,朝他們走去。他們如待宰的雞鴨一般,趴在地上伸著脖子,翻白眼,直愣愣地看著他的劍。


    他發覺有異,走到離他們一丈遠後,停下來,踢了兩塊石子,射向他們的穴道。這兩隻老狐狸突然翻身而起,朝他撲來,幸好他夠謹慎,轉身往南麵跑去。


    “有種的別跑,逃跑的是龜兒子,算什麽英雄好漢。”粗獷漢子悶聲喊道。


    許雲峰並未理會他,繼續飛奔離去,他的目標是那十名護衛。


    十名護衛皆是高手,但與如今的許雲峰相比,卻差了半籌。趁著他們累得半死,難以動彈之極,許雲峰連殺三人,再與他們遊鬥,待兩名貼身護衛趕來時,才離去。兩人氣得吐血,卻無可奈何,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如此下去,遲早被他逐個滅殺。


    跑了兩天兩夜,離二皇子有千裏之遙,要找幫手也不易。稍事休息了半個時辰,在黑暗中兩人嘀咕了幾句,決定往回走。他們想走,許雲峰卻不能讓他們如意。他並未遠去,而是躲在一棵樹上,監視著他們。待看到他們往回走時,他愣了一下,繼而縱身而下,追上去。


    “你別不知好歹,敢跟上來,找死不成。”粗獷大漢氣極,停下身子,對著許雲峰怒吼。許雲峰並未理會他,他隻當他們是獵物,而今,開始追殺他們。形勢一下顛倒過來,許雲峰並不與兩名貼身護衛動手,而是追殺剩下的七名護衛。在明亮的月光下,隻見七人落荒而逃,後麵三人緊追不舍。


    一炷香時間過去,許雲峰殺了兩名護衛,猶有餘力。白臉護衛怒吼一聲,“停下,圍起來。”剩餘的五名護衛聞言,不敢再跑,向他倆人靠攏。


    看到他們的模樣,許雲峰不再逃,定下心,施展龜劍式,任由他們圍攻。七把劍刺來,他借力使力,守得滴水不漏,慢慢積蓄力量,他決定要耗死他們。許雲峰隻守不攻,越打精氣神越足,七人攻打了半天,衣角未沾到,氣力漸乏。他左衝右突,劍尖如靈蛇吐信,突然刺中一名護衛的咽喉,鶴劍式。繼而,他又穩穩守住。他的劍上蘊含了霸道的內力,力道奇大,順著劍鑽進他們體內,攪亂他們的氣息,使其無法自如施展,無法形成合力。


    半個時辰後,又死了兩名護衛。其餘人內力消耗極大,動作漸漸緩慢,包圍圈越縮越小,要殺他卻無從下手。許雲峰越打越從容,鎮定,他的劍法經過這兩天的烈火錘煉,精進了一大截。可以說之前是燦爛如花,而今是毒蛇吐信,中者即死,這是殺人的劍法。即使麵對兩大頂尖高手的圍攻,他也能進退自如,他的劍越來越快,“哈哈……”,他大笑幾聲,又殺了一名護衛。


    隻剩下兩名護衛與兩名貼身護衛,粗獷大漢怒吼一聲,使出殺手鐧,劍光如一團烈火,籠罩著許雲峰。白臉大漢卻突然抽身離去,另兩名護衛見狀,也跟著離去,他們並沒那些士兵和親兵那麽忠心,一到生死關頭,想到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好,好,龜兒子,都是龜兒子……”粗獷大漢怒罵幾句,收斂心神,一劍劍攻向許雲峰。見三人走了,許雲峰放開手腳,一會使龜劍式,一會使鶴劍式,一會使九九無窮劍,一會使清風劍法,一會使無影劍法……他在一步步磨練自己的劍法,在生死存亡的實戰中,檢驗劍法。他對劍法的領悟也逐漸提升,舍棄繁複的招式,回歸劍法本源,一劍劍信手使來,並無常規。這才是九九無窮劍,他欣喜地露出笑容,突然跳出戰圈,舉起劍,凝視片刻。


    “呼……”許雲峰一閃而過,粗獷大漢怒睜著大眼,僵直不動,而後,分成兩半。許雲峰不再看他,提劍轉身,向前追去。


    兩名護衛並未跑遠,而是躲在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中,屏住呼吸,凝神傾聽外麵動靜。許雲峰精神強大,能夠感應到他們體內的氣血,閃身進去,一劍滑過他們的咽喉,如情人的撫摸,飄身而出。


    許雲峰一路狂奔,仰望著潔白如玉的月亮,現出許雲夢的音容,他輕聲說:“還有一人……”


    不到一炷香時間,許雲峰便追上了白臉漢子,在他身後三丈遠,默默跟著。白臉漢子驚恐莫名,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眼神渙散,拚命逃,卻逃不出他的手掌。他絕望了,漸漸力竭,趴在地上喘氣。


    “跑啊,你怎麽不跑了……”許雲峰一腳將他踢翻,厲聲道。


    “我也是聽命行事,給我個痛快吧……”白臉漢子,嗓子沙啞,含糊不清地說道,一麵拉響了手裏的信號彈,“砰”一聲飛上天炸開,是個巨大的“啟”字。


    “二皇子為什麽要強收他人的寶劍?”許雲峰喝聲問道,他並不擔心有人追來,隻要那黑袍男子不來,他都能從容逃走。


    “隻有投靠二皇子才能生存,他隻強收死人的寶劍,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為他賣命……”白臉漢子露出哀求的神色,許雲峰不忍聽他祈求,一劍結果了他。無論如何,是他親手射殺了許雲夢,他該死,該死……


    許雲峰茫然四顧,殺了他,沒有痛快,心中隻剩下失落。為了生存下去,有人跪下乞命,有人悍然反抗,乞命者活,反抗者死。柔弱而生,堅強而死,誰對誰錯?他開始思索從未想過的問題,族人的選擇,族人的死,驚醒了他。劍穀中人為了祖劍悍不畏死,他們追求的是堅強地生,自由地生,不被奴役,不被欺壓。族人參悟祖劍,是為了奮發向上,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掌控自己的命運。相對黑袍男子而言,他們弱小如蟻,操控在手心,一念決生死。


    當烈日從東方漸漸升起之時,許雲峰若有所悟,隻有比黑袍男子更強大才能殺了他,才能殺了二皇子,才能真正為族人報仇。眺望著北方,他下定決心,要去萬裏雪山。在冰天雪地裏修煉靜心養神訣,或許進展更快。


    萬裏雪山,風雪漫漫,冰寒刺骨,仿若天塹,橫亙天地。


    漆黑如墨的夜,與雪山對峙,醞釀著一場暴風雪。閃電在烏雲中若隱若現,仿若遊龍,穿梭在聳入雲端的山巔。高山,鱗次櫛比,一座連著一座,像是一把把出鞘利劍插入雲層深處。瞬間,一片沉寂,唯有沉重的喘息聲遠遠地傳來。


    遠處的山頂上爬起一個身影,在雪白的山頂,異常顯眼。單薄瘦小的身子迎著風顫抖,雙腳埋進雪堆裏,艱難地拔出來,摸著石壁走了幾步,再次跌倒了。


    “翻過這座山,一定要再翻過去……”秀氣的小臉上蒼白異常,全無血色,嘴唇凍得黑紫,輕微地顫動著,緊咬著牙,喘著粗氣,黑白分明的雙眸透出堅毅。


    深吸口氣,轉過頭去,這是兩個月來,第一次回頭。許雲峰望著遠處,漆黑的天空,雪白的山頭與大地,呼嘯的寒風刮著雪花紛紛揚揚,吞口雪,休息一會。


    雪山天寒地凍,人跡全無,翻過一座座雪山,跌倒了,再爬起來,手腳跌破,傷痕累累。內力時刻運轉,抵擋嚴寒,他沒有料到雪山竟如此冷,冰冷入骨。且,沒有食物,一整天見不到一隻動物。餓極了,他挖樹根,草根,填肚子。身體早已疲憊不堪,達到崩潰的極限,他不能停下,隻要一閉眼就要凍死。


    他想要往回走,或許能在凍死前,走出雪山。但他不想回頭,不願屈服,區區寒冷就能讓他低頭?不,他緩緩坐下,卻昂起頭,長呼一口氣,靜心養神訣自行運轉到極致,將身上的寒氣吸收,補充內力的消耗。徹骨的寒風如刀子般往他身上紮,稚嫩的臉頰凍得蒼白,頭頂,外衣上覆了一層雪花,他癱坐在雪裏,遠看如雪人。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入眼處,白茫茫一片,難辨方向。冰冷的寒氣刺破肌膚,來不及吸收,便在骨頭裏肆虐。血液似乎也被凍住了,他咬緊牙關,任寒氣侵襲全身,放緩呼吸,心跳減弱。彷如溺水之人,呼吸不暢,將死之死,體內的那團寒氣奮力掙紮,遊走四肢百骸,將外來的寒意同化,吸收,迅速壯大。頓時,內力如岩漿噴發一般,洶湧而出,流轉全身,他再次感覺到了溫暖,嘴角露出一絲冷颼颼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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