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如此,”水永博沉聲說道,“家主大人吩咐,讓宮裏想辦法解決他,騰出位置給需要的人來坐。”


    太後沉默片刻,才道:“如今衛副統領負責整個大內的巡防,想挑點錯處並非難事。哥哥,你們到底想幹嘛?”


    “暫時沒法細說,”水永博憾聲道,“家主大人命我保守秘密,還請太後娘娘諒解。”


    太後無言反駁,隻得頷首同意。


    * *


    三日後,伏紀忠沒有直言拒絕水溟螢,但也不肯輕易出兵,而是要求陪同水家人尋找叛軍藏身之處。


    水溟螢野心勃勃,居然答應了他的要求。


    呂茂彬把守衛養心殿的重任全權交給藍昊天,名義上說是放權,實際是想提前布局,好與宮外叛軍裏外呼應。


    少帝這幾日恢複些氣力,便嚷嚷著要見柏清玄。


    “陛下,”曹太妃苦口婆心,“柏清玄那廝把您害成這樣,您為何還對他如此眷顧?”


    “母妃,事情並非如此。”少帝耐心解釋,“是柏卿救了朕,朕理應當麵感激他才是。那日賞花宴上的意外,並非柏卿有意為之。”


    “他若沒有害人之心,為何偏偏在那個時候崴腳跌倒?”


    曹太妃氣急,胸口劇烈起伏,尖聲罵道:“他若無心,為何要強推陛下落水?就算想救人,也應考慮當時的環境和陛下的承受力,怎能一意孤行、不顧後果?”


    少帝不敢違逆母意,隻得輕聲勸道:“母妃說的是,柏卿也有考慮不周之處,是該好好責罰他一番。不如請柏卿前來,朕當麵教訓他一頓如何?”


    “不行!”曹太妃厲聲喝道,“陛下大病未愈,可受不得半點刺激!柏清玄粗手粗腳,別又傷著陛下!”


    見曹太妃態度堅決,少帝不好多說,隻能悶悶不樂扭過頭去。


    “對了,陛下。”曹太妃收斂情緒,轉口說道:“楊夫子過幾日要來拜見陛下,向陛下陳奏今後課程安排,陛下要見麽?”


    “母妃,”少帝倏爾扭過頭來,一臉幽怨地看著她道:“楊躬行都能來看朕,柏卿何以不能?素聞楊躬行輕狂造作,母妃就不怕他砸了朕的藥碗?”


    曹太妃被他懟得一噎,幹笑兩聲道:“陛下,怎能如此辱罵楊夫子?楊夫子那不叫輕狂造作,那叫有親和力有人緣!”


    “母妃!”少帝麵上一急,差點咳嗽起來,“你太過偏心,朕不與你說了!”


    曹太妃自知理虧,伏低身子安撫一句:“陛下,楊夫子再淺薄,也比陛下讀的書要多不是?”


    “楊夫子品行不端,”少帝爭執一句:“難道母妃安心把兒臣學業交給這種人負責麽?日後兒臣若是近墨者黑,做不成明君,母妃要如何向父皇和皇祖母交代?”


    這話說得尖銳,令曹太妃當場懵住。


    說到底陛下是她的親生兒子,而非太後的。


    請夫子一事,她完全照聽了太後的意見,可若當真出點岔子,太後一定把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


    想到這裏,她不覺心內一緊,暗暗咬了咬唇。


    “陛下,”她輕聲道,“陛下若當真不喜歡楊夫子,那母妃想辦法幫您換一個成麽?”


    少帝半晌不語,倏爾衝她眨眨眼道:“母妃,不若這麽辦吧!”


    二人耳語一番,曹太妃麵上露出笑意:“好,便依陛下之言,咱們陪他逢場作戲逗弄他一番。”


    * *


    柏清玄散班出宮,心裏惦記著伏紀忠的話,在朱雀門抓住藍昊天手腕道:“隨我過來。”


    藍昊天一怔,見他一臉嚴肅地抿著嘴,忙問道:“發生何事了?子玦?”


    “近來在皇宮當值情況如何?”柏清玄把他拉至城門一角,鬆開手沉聲問道。


    藍昊天麵上一笑,“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原來是這個啊!”


    “是有大事,”柏清玄擰著眉,“但還未發生。”


    藍昊天聽得雲裏霧裏,摸了摸頭,自嘲道:“你也知道我的,不學無術,是個二流子。宮裏事務繁雜,若無呂茂彬指點和伏大哥相助,我肯定幹不了幾日就得被踢出來。”


    “那就好好幹!”柏清玄沉著張臉,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忍不住惱道:“平時做事小心點,別被人抓住什麽把柄。他們想害你,也得有證據才行!”


    “害我?”藍昊天這才聽明白他的話,瞠著雙眼睛問了句:“子玦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誰要害我?”


    “大有人在。”


    柏清玄這才稍稍舒緩神色,解釋道:“有人覬覦你的位置,想設計陷害你。這段時日在宮裏當差一定要慎之又慎,任何事情三思而後行。”


    “三思?”藍昊天虎頭虎腦,“我哪有那個彎彎繞?”


    他瞧著柏清玄目光冷冽,心底一陣哆嗦,想了想補充一句:“那要不就聽你的,除了好好幹活我什麽都不管了?”


    柏清玄目光威壓,像要將他吞下去那般,抿了抿唇道:“你明白就好!衛藍,萬事小心。宮裏貴人多,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你得學會圓滑應付。”


    “嗯,”藍昊天點點頭,安慰他一句:“放心吧,人情世故我是拿得出手的。”


    禁軍副統領是個閑差,軍中一應事務都有呂茂彬處理,除了調兵遣將離不開他以外,其餘時間禁軍副統領就是個擺設。


    藍昊天在宮城和皇城來去自如,事情雖多,卻都有章可循,不算費腦筋。


    除了西麵的景陽宮,太上皇病重,還有正中的養心殿,少帝正在調養身子,不許任何人進出外,其餘宮苑並未嚴格派兵把守。


    聽著柏清玄的意思,貌似是太後對他頗有怨憤。


    因此,對於景陽宮的看守,藍昊天很是小心謹慎。


    宮裏的人想害他,無非是指摘巡邏守衛的問題。


    什麽小偷小摸、男盜女娼、陰謀叛亂,都需嚴格防範。


    路上走過一個神色匆匆的內侍,藍昊天忍不住追上前去抓住那人胳膊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


    內侍猛然一驚,麵色煞白,緩緩回頭看向他,低聲道:“回衛副統領的話,奴才是仁壽宮的人。”


    “太皇太後?”藍昊天麵上一疑,蹙眉問了句:“太皇太後宮裏有事?”


    “不不不,”內侍連連擺手,慌忙解釋道:“沒事,就是太皇太後叫得急,命奴才去太醫院請院正尹大人前去相看。”


    “太皇太後病了?”藍昊天盯著他,心下狐疑。


    內侍支吾一聲,“是……哦不是……就、就有些頭疼腦熱的。”


    “請太醫就請太醫,幹嘛跟個賊似的東張西望?”藍昊天揪著他不放,指責道:“最近宮裏不太平,小心被當成刺客抓了去!”


    “誒,是,”內侍聞言,趕緊打恭作揖:“謝衛副統領指教,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去吧,別誤了太皇太後的病情。”藍昊天鬆開手,這才放他離開。


    內侍往前跑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覷了他一眼。


    藍昊天始終覺得他賊頭賊腦,“奇怪,太皇太後怎麽挑這個時候病了?”


    他低聲嘀咕一句,太上皇病重,少帝也病了,太皇太後身為老祖宗,無論如何也該在這段時日頂住才是。


    那內侍瞬間跑得無影無蹤,藍昊天往前走了兩步,倏爾反應過來:“不對啊!太醫院該往東去才是,他怎麽朝南走了?”


    想到這裏,他趕緊喊住士兵調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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