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先生揚了揚眉毛。


    「我派你?」他反對道,「這全是你自己的主意。」


    「不管是誰的主意,反正沒成功。路易莎·布拉德沒什麽可說的。」


    接著,薩特思韋特先生敘述了他和女僕談話的細節,以及跟登曼先生的見麵。奎因先生默默地聽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找到了根據。」薩特思韋特先生繼續說道,「她是被人故意擺脫掉的。但是為什麽呢?我不明白。」


    「不明白?」奎因先生說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含有挑釁的意味。


    薩特思韋特先生臉紅了。


    「我猜你認為我本來可以提問得更巧妙一些。我向你保證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帶回案件中。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並不是我的錯。」


    「那你確定,」奎因先生說,「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


    薩特思韋特先生吃驚地抬頭看了看他,迎上了他熟悉的悲哀、嘲弄的目光。


    小個子薩特思韋特先生搖搖頭,有點困惑。


    一陣沉默,之後奎因先生說話了,態度完全變了樣:


    「前幾天,你向我描述了一幅案件相關人等的精彩畫麵。簡言之,你把他們刻畫得非常清晰。我希望你能以同樣的方式說說那個地方——你遺漏了這一點。」


    薩特思韋特先生受寵若驚。


    「那個地方?迪靈山莊?這個嘛,它是那種現如今最為普通的房子,紅磚、凸窗。外表非常醜陋,但裏麵很舒適。房子不是很大,占地約兩英畝。那些靠近高爾夫球場的房子都一個樣,是為有錢人建造的。房子的內部會讓人想起旅館——臥室就像酒店套房。所有臥室都有冷熱淋浴和浴缸,以及大量的鍍金電燈設備。一切都那麽舒適,但不怎麽具有鄉村風格。要知道,迪靈穀距離倫敦隻有十九英裏。」


    奎因先生專心地聽著。


    「我聽說火車上的服務很糟。」他評論道。


    「哦!我不知道這事兒。」薩特思韋特先生說,對他的話題起了興趣,「去年夏天我在那兒住過一小段時間。我覺得到城裏去很方便。當然了,火車一小時才一趟,每個整點的四十八分從滑鐵盧開過來——一直到十點四十八分。」


    「那麽,到迪靈穀要多長時間?」


    「差不多三刻鍾。每個整點過二十八分鍾到迪靈穀。」


    「當然,」奎因先生惱火地說道,「我原本該記得的。那天晚上戴爾小姐送某人去坐六點二十八分的火車,不是嗎?」


    薩特思韋特先生沒有馬上回答。他的思緒閃回到他沒有解決的問題上。片刻之後他說:


    「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剛才問我是否確定我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是什麽意思。」


    這話聽著很難懂,但奎因先生並沒有假裝聽不懂。


    「我剛剛在想,你對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了。畢竟,你查到了路易莎·布拉德是被人故意安排出國的。這麽做一定有原因,而這個原因肯定藏在她對你說的話語中。」


    「嘖嘖,」薩特思韋特先生爭辯說,「她說什麽了?她已經出庭做過證了,她還能說些什麽?」


    「也許她告訴過你她看見的東西。」奎因先生說。


    「她看見了什麽?」


    「空中的徵兆。」


    薩特思韋特先生瞪著他。


    「你覺得那是胡言亂語嗎?是上帝之手的迷信觀念?」


    「也許吧,」奎因先生說,「你我都知道,它也許會是上帝之手。」


    對方顯然被他莊重的態度弄糊塗了。


    「胡扯,」他說,「她親口說那是火車冒的煙。」


    「我想知道是上行列車還是下行列車。」奎因先生嘀咕道。


    「不太可能是上行列車,它們的開車時間是整點差十分。一定是下行列車——六點二十八分——不,不對。她說隨即就是槍聲,而我們知道開槍的時間是六點二十分。火車不可能提前十分鍾開走。」


    「在那條線上,不太可能。」奎因先生表示同意。


    薩特思韋特先生凝視著前方。


    「也許是列貨車,」他咕噥道,「但毫無疑問,如果是這樣——」


    「那就沒必要把她送出英格蘭了。我同意。」奎因先生說。


    薩特思韋特先生癡癡地看著他。


    「六點二十八分那趟。」他緩緩說道,「但如果是這樣,如果就是那個時候開的槍,為什麽每個人說的時間都更提前?」


    「顯然,」奎因先生說,「一定是表出問題了。」


    「所有的表嗎?」薩特思韋特先生懷疑地說,「要知道,這也太巧了。」


    「我不覺得這是個巧合,」奎因先生說,「我在想,那是個星期五。」


    「星期五?」薩特思韋特先生問道。


    「你知道,你的確跟我說過,喬治爵士總是在星期五下午給表上發條。」奎因先生抱歉地說。


    「他把表撥慢了十分鍾,」薩特思韋特先生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說道,自己的這個發現讓他感到驚懼,「然後他出去打橋牌。我想那天上午他一定是拆閱了妻子寫給馬丁·懷爾德的那封信——沒錯,顯然,他拆開了。六點半他離開橋牌聚會,發現馬丁的槍立在側門旁邊,於是他走進去,從後麵沖她開了槍。接著他又走了出去,把槍扔進灌木叢——後來就是在那兒發現槍的——看上去好像剛剛從鄰居家門口出來,就在這時遇到了跑來找他的人。但是電話——電話是怎麽回事?啊,沒錯,我明白了!他弄斷了電話線,這樣就無法通知警察了,警察也許會因此注意到他們接到電話的時間。所以,懷爾德案件有結果了。實際上馬丁離開的時間是六點二十五分,慢慢走回去的話,他就會在大約六點四十五分到家。是的,我全都明白了。路易莎是唯一的威脅,她無休無止地談論著她那迷信的幻覺。也許會有人意識到火車的重要性,那麽,他那絕佳的不在場證明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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