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道密碼,」丘伯補充道,「我相信派伊女士好轉之後就會告訴我們。」


    龐德點點頭,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張古董桌上。馬格納斯爵士死前很可能在桌前坐了好幾個小時,散落在桌麵上的文件也許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頂層的抽屜裏有一把槍,」丘伯插話說,「是一把老式的左輪配槍。沒有開過槍,但是子彈上了膛。據派伊女士說,他平時都把它放在保險箱裏。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入室盜竊案,他才特意從保險箱裏取了出來。」


    「又或是,馬格納斯爵士有不安的理由。」龐德拉開抽屜,掃了一眼那把槍。那是一把點三八口徑的韋伯利左輪手槍。丘伯說得沒錯,它還沒有使用過。


    他合上抽屜,注意力又回到書桌上。他先看了看一係列圖紙,那是巴斯一家名叫拉金蓋德沃的公司的建築藍圖。藍圖展示了一片住宅區,一共十二棟,兩排各六棟。旁邊堆著一遝信,是與市政委員會的來往書信,記錄著獲得規劃許可的全過程。那本精巧的冊子就是證據,標題是「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丁格爾大道」。這些東西零零碎碎占據了書桌的一角。書桌另一邊放著一部電話,旁邊擺著一個筆記本。有人,想必是馬格納斯爵士,在上麵留下了鉛筆字跡——而鉛筆就在一旁。


    阿什頓 h


    mw


    一個女孩


    紙上是整齊的幾行字,可在這之後,馬格納斯爵士就開始焦躁起來。紙上潦草地畫了幾道線,線條交錯,寫字人的憤怒躍然紙上。龐德把這張紙遞給弗雷澤。


    「一個女孩?」弗雷澤不解地說道。


    「這些似乎是打電話的時候記錄下來的,」龐德提示道,「『mw』可能代表了什麽。請注意,w是小寫字母。還有某個女孩?也許這就是他們談話的主題。」


    「看來,他似乎對談話內容不太滿意。」


    「確實。」最後,龐德的目光落在一個空信封上,旁邊擺著的一定就是丘伯剛才提到的那封信,它位於桌子的正中央,上麵沒有地址,隻有一個名字——馬格納斯·派伊爵士——黑色的墨水字跡。信不知已經被誰粗魯地撕開了。龐德掏出一條手帕,用它拿起信封。他仔細地檢查了信封,接著又小心翼翼地拿起旁邊的信件。信是用打字機列印出來的,收件人是馬格納斯·派伊爵士,上麵標註的日期是一九五五年七月二十八日——正是謀殺發生的當天。他讀道:


    你以為你可以逃脫嗎?你還沒出生,這個村莊就存在了,你死後它還是會在這裏。如果你以為你可以用你的健[4]築和你賺的錢毀掉它,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果你還想在這裏生活,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好好想想,你這個渾蛋。


    信上沒有署名。他把它放回桌上,好讓弗雷澤能看到。


    「無論是誰寫了這封信,他不會寫『建築』這兩個字。」弗雷澤評論道。


    「他也可能是一個殺人狂。」龐德輕聲補充道,「這封信似乎是昨天寄出的。馬格納斯爵士在收到這封信後的幾個小時後就被殺了——如信中所威脅的那樣。」他轉頭看著警探,「我猜想這案子或多或少與施工圖有關。」他說道。


    「沒錯,」丘伯附和道,「我已經給拉金蓋德沃的人打過電話。他是巴斯的一家開發商,似乎與馬格納斯爵士有某種關聯。今天下午我就會過去,你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加入。」


    「你太慷慨了。」龐德點點頭。他還在專心致誌地研究那封信,「我感覺它不知哪裏透著些古怪。」他說。


    「我想,這次我可趕在你前頭了,龐德。」警探笑容燦爛,沾沾自喜地說,「雖然信的內容是列印的,信封卻是手寫的。你沒準在想,如果寄信的人想要隱藏身份,這簡直完全暴露了。可我猜測,他先是把信封上,這才想起需要在正麵寫上收件人的名字,可這下卻不能用打字機打了。我就經常這麽幹。」


    「也許你說得沒錯,警探。但這不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丘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站在桌子對麵的詹姆斯·弗雷澤卻知道他不會這麽做。


    他果然沒猜錯。龐德的注意力已經再次轉向了壁爐。他從夾克口袋裏取出一支筆,在灰燼中檢查,果然有所發現。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東西揀出來。弗雷澤湊過去,低頭一看,隻見是一片紙,和香菸牌差不多大,邊緣燒焦了。這就是與龐德共事時,他最享受的時刻。丘伯永遠都不會想到去檢查壁爐。這位警察隻會粗略地在房間裏看上幾眼,叫人來取證,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可龐德卻找到了一條線索,也許會讓案子有所突破。殘缺的紙上也許會寫著一個名字,即便是寥寥幾個字母,也能提供一個手寫樣本,沒準就能透露誰曾來過這個房間。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在這樁案子裏,紙片上空空如也,即便如此,龐德似乎也沒有泄氣,絲毫不為所動。


    「你看,弗雷澤,」他大聲說道,「這裏顏色有些不太一致,像是汙跡;而且,我認為,它可以幫助我們鑑別至少一部分指紋。」


    「指紋?」丘伯聽見這個詞,立刻湊了上來。


    弗雷澤又端詳了一下,發現龐德果然沒說錯。那片汙跡呈深褐色,他的第一反應是咖啡濺上去的。但與此同時,他又看不出與這案子有任何明顯的關聯。任何人都可能撕下一張紙,把它扔進火裏。馬格納斯爵士自己也有可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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