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蕭衡當即下令,讓整個隊伍暫且停下來,在原地稍作休憩。


    而後,他與其餘幾人一同到了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這才開始接下來的談話。


    沈清歌自然是識趣地先行離開,她很清楚以自己當下的身份,實在不適宜堂而皇之地和蕭衡等人待在一起,特別是在商討如此機密之事的時候。


    隻聽蕭衡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


    “蒼風,這裏已無旁人,你盡可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京城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不知為何,蕭衡一瞧見蒼風的模樣,心中便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


    蒼風呢,則是眼神微微閃爍,似有難言之隱,猶豫再三後才緩緩說道:


    “那個......主子......在聽我接下來所說的話之後,請您務必保持冷靜啊!”


    蕭衡聞言,雙拳握緊,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蒼風深吸一口氣,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


    “您的父皇,咱們的聖上,於前幾日,駕崩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呆若木雞。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緊接著又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蕭衡身上。


    就連距離稍遠一些的沈清歌,也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之事,愣在了原地。


    然而,與眾人截然不同的是,蕭衡卻仿佛沒事兒人一般,麵色沉靜如水。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淡然地看向蒼風,用一種異常平靜的口吻說道:


    “蒼風,你繼續講下去吧,本王心中有數,不必擔憂!”


    蒼風聞言,先是有些遲疑地看向蕭衡,眼中滿是關切之意。


    但見蕭衡神色不變,他稍稍安心了些,眯起眼睛,加快了語速,繼續說道:


    “如今,秦王蕭墨已然成功登上了皇位,並且尊稱為孝武帝,年號也已定作龍朔元年。


    據傳聞所言,孝仁帝乃是在行宮中突然身患重病,最終不幸薨逝。正因如此,此次的登基大典舉辦得極為倉促匆忙!”


    “現如今,整個京城之內已是人心惶惶,亂成一團。


    眾多世家大族以及富商巨賈們,憑借著自身靈通的消息渠道,紛紛選擇逃離京城以求自保。


    與此同時,孝武帝也已著手展開他全新一輪的政權大洗牌,朝堂之上的官員幾乎被更換一番。


    也不知,是否會波及到遠在天邊的我們?”


    蒼風說完之後,便是漫長的沉默,隻有初冬蕭瑟的風,吹得人不禁打著寒顫。


    沒有人敢去打擾蕭衡,就讓他在那裏靜靜地思考。


    半晌之後,蕭衡終於開口說話了,神色平靜。隻是他的雙手卻背在身後,鮮血從掌中不斷滲出。


    \"大局既已定,我等唯有坦然接受,切不可對新帝有半句妄言評說!\"


    蕭衡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接著,他話鋒一轉,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當下之急,乃是盡快加速行程,早日抵達南嶺。


    本王心中憂慮,萬一孝武帝憶起吾等,定是下令撤藩甚至派兵絞殺……\"


    說完這番話之後,蕭衡便閉上雙唇,不再多言。


    他微微向身旁的雲翼頷首示意,後者當即心領神會,連忙上前將其所坐的木輪椅輕輕推回馬車之內。


    若問蕭衡為何還要坐輪椅,不過是覺得周遭危險並未完全解除,裝裝樣子罷了。


    隨著蕭衡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整支隊伍再度上路,不敢有片刻耽擱。


    隊伍重新出發後,一切看似都歸於風平浪靜,沒有任何變化,一切卻又好像都變了。


    走在隊伍當中的沈清歌,此刻也是忐忑不安。


    隻因蕭衡今日的種種表現實在過於反常,尤其是那份超乎尋常的平靜,更是讓她覺得奇怪。


    ……


    行進了一天的隊伍,終於在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停了下來。


    如今,天氣越來越寒涼,尤其是到了深夜,那股寒意更是直透骨髓。


    官道的空地上,由於沒有任何遮蔽物,寒風肆意地呼嘯著,顯然已經不再適合人們露天過夜了。


    為此,每日停止前行之前,五王爺蕭衡都會早早地派遣幾名身手好的侍衛,前往官道兩旁的山林之中探尋一番,看看能否尋覓到可供歇腳的山洞。


    然而,並不是每一日都能有那個好運氣,能夠順利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山洞,就如同今天這樣。


    況且,流犯們畢竟仍在刑期之中,就算王爺對他們網開一麵,有所照顧,但也不能僭越。


    故而,就藩隊伍所攜帶的帳篷,哪怕數量尚有盈餘,也是不能提供給這些流犯們居住的。


    麵對如此困境,流犯們別無他法,隻能紛紛進入到附近的山林中,拚命多撿拾一些幹燥的柴火,搭成火堆,以此來禦寒。


    有些更為手巧些的,行囊中若還有些剩餘的油布,便會用結實的麻繩,將其緊緊地拴綁在粗壯的木棍之上,製作成簡易的帳篷以供安睡之用。


    而沈家這邊呢,則完全不必為此種情況擔憂。


    沈清歌不但準備了充足的油布,可以縫製出好幾頂寬敞舒適的帳篷;而且,她還藏有柔軟溫暖的鵝絨被。


    不過,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特意用尋常的棉布再次精心縫合一層,包裹在最外麵,才拿出來給沈家人使用。


    所以,沈家人不但不冷,反而睡在帳篷裏,還能捂出點微汗來。


    等到眾人忙東忙西,最終睡下的時候,已是過了亥時。


    初冬的夜裏,已聽不到蟲鳴,周遭很是安靜。


    可不知怎的,沈清歌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她幹脆鑽出了帳篷,吹起寒風來。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蕭衡冷冰冰的樣子,自言自語道:


    “這小子,已經許久不這樣了,他該不是在強撐吧?”


    她越想越不放心,抬頭望去,蕭衡的營帳之內,果然還透著些許光亮。


    她猶豫片刻之後,鬼使神差地,瞬移到了蕭衡的營帳之外,透過縫隙往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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