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


    低聲的,哀怨的哭聲。


    她的哭聲宛如悠長的古老歌謠,一直在回蕩,將她的悲傷和哀怨深深地傳達出來。


    顧九靈心懷天下,萬死而不悔,因為她是天界公主,可她最後死的時候,已經成了人,被這個世界百般磋磨的人。


    得到的不老不死的身軀,擁有的玲瓏可愛的女兒,心動的滿眼皆她的戀人,皆終失去。


    留下的,唯有臨死之時,一口怨氣。


    她為這天下,做到如此,可知道這事的,能有幾人。


    “娘……”


    顧清影站定,看著身前的黑氣團,喃喃出聲。


    這就是顧九靈。


    最後的顧九靈。


    哭聲,戛然而止。


    伴隨而來的,是洶湧肆意的嘶吼聲。


    黑氣團瞬間將顧清影吞沒。


    顧清影沒有抵抗,反而張開了雙臂。


    這是她如今僅存的……


    擁抱母親的機會。


    當一切回歸於平靜,越無忌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進入冰洞了。


    他欣喜若狂地,邁了一步,兩步……


    “哈哈哈……”越無忌仰天長笑。


    自從那日顧九靈自裁後,他心有不甘地為她穿上了嫁衣,安置在了此地,可沒想到第二日冰洞內就憑空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結界,讓他無法再靠近半步。


    就這樣隻能站在洞口癡癡凝望。


    他等了那麽多年,終於!


    終於還是讓他進來了!


    顧清影被越無忌的狂笑從悲慟中喚醒。


    她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你真是有夠無恥的。”她一麵應付著越無忌,一麵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中的東西。


    萬幸,那物有靈。


    她雖無靈力,也自動鑽入了她的乾坤袋中。


    越無忌無所謂地搖了搖頭。他剛達成了多年夙願,心情很好,不與顧清影計較。


    “不許碰她!”眼見越無忌馬上走到了顧九靈身前,顧清影立刻擋住。


    “那可由不得你!”


    越無忌陰惻惻一笑,臉色變得狠厲,伸手一勾,顧清影就這麽直直被他吸了過來,細嫩的脖頸成了他爪中之物。


    “咳,你要做什麽,咳咳……”顧清影難受地扒著脖子。


    “你比你娘厲害。當年她孤身一人出仙域,無人相幫,受盡蹉跎,可你到我手上不過幾日,乾陵宗,雲陽宗,渝水宗那幫人就開始沆瀣一氣,還有琅琊宗玉關宗雲屏宗那些不入流的小宗門也來橫插一腳。他們想逼我放了你?不可能!”


    越無忌開始癲狂,口中念念有詞。


    他在念的是……


    “你竟然學了禁術!”密閣藏書已盡入她腦,顧清影聽出越無忌在施展禁術。


    而且,這禁術是……


    “你竟然……”顧清影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頭一歪,徹底昏迷了過去。


    “好,好,好,哈哈哈哈……”


    沐月宗禁地回蕩著越無忌張狂的大笑。


    咒術已成,誰與爭鋒!


    幾日後,以乾陵宗為首,仙門中叫的上名號的宗門都各自派人來集結在了沐月宗外。


    眾人叫門許久,越無忌這才匆匆而來。


    “今兒個什麽風,怎麽把你們全都吹來了。”越無忌一臉無害,看著眼前的隊伍也暗暗吃驚。


    真的是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齊了。


    “聽聞九靈聖女在沐月宗做客,我等都是來拜見的。”說話的是一個小宗門的宗主,近年來發展甚可,聽說了九靈聖女的事情,第一個聯係乾陵宗,妄想分一杯羹。


    成仙,何人不想?


    “那些不過是謠傳罷了,各位既然來了,我便在沐月廳設宴招待各位如何?”


    眾人怎會相信越無忌的話,一時間場麵尷尬不已。


    “交出九靈聖女!”


    不知是誰開了一個頭,各個小宗門開始應和。


    “交出九靈聖女!”


    “交出九靈聖女!”


    ……


    越無忌的臉色可見地沉了下來。


    自從他的修為到了天人期後,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更何況今天那麽多人在他麵前逼他就範。


    “越宗主,阿影呢?”藍月歌在此時站了出來。


    “阿影是誰?”越無忌一臉無辜。


    藍月歌冷冷掃了他一眼:“越宗主,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把人交出來。”


    “嗬,交出來又如何?”越無忌滿是不屑,“我就算交出來了,就憑你能護住她?”


    今日來了那麽多人,都是為了九靈聖女而來,他好歹擔著一個修為至尊的名號,還是沐月宗的宗主,眾人還會投鼠忌器。


    藍月歌有什麽?


    他就是雲陽宗一個小小的長老。


    他就算放了顧清影,就憑他如何能保住九靈聖女。


    “這就不勞越宗主費心了。”


    越無忌似笑非笑:“好啊。”


    藍月歌聞言,皺了皺眉,越無忌怎會?


    “來人,將顧姑娘請出來!”越無忌一聲令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沐月宗的大門,想要一睹聖女風采。


    沒過多久,顧清影果然出來了。


    “阿影?”


    看著顧清影的樣子不太對勁,藍月歌沉下臉,看向越無忌。


    “你對她做了什麽?”


    “做什麽?嗬……”


    藍月歌的臉色越不好,越無忌越覺得舒暢萬分,這些日子的憋屈也終於散去,肆無忌憚地笑了。


    “做了什麽?梓冉君不妨猜猜?”


    “你!”藍月歌捏緊拳頭,卻還是投鼠忌器。


    顧清影的情況不對勁,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而無神。


    就好像,一具傀儡一般。


    “你對她用了禁術攝神?”


    藏書閣密閣的萬千奇書已閱盡,對於禁術的記載,猶在眼前,對比了下顧清影的情況,藍月歌想起了禁術攝神。


    聽到藍月歌一下道出了禁術之名,越無忌臉色一變。


    “你去過藏書閣頂層了?不可能!”


    那裏是為了九靈聖女而設,他當年憑著顧九靈的紫晶玉串才進入,隻可惜被守閣人認出,不過看了一部分就被趕出。


    僅憑著之前所學的,也足以讓他升至天人期了。


    顧清影已經進過藏書閣密閣,被守閣人認主,世間應該沒有再第二人可入藏書閣密閣了。


    如果藍月歌也已經進過藏書閣密閣了,加上藍月歌天資比他高,那他假以時日修為定能趕上他。


    那這個人,是絕對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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