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無螢說到這裏,眼中蓄滿了淚。


    “當年的乾陵宗發布紅令委托邀請各宗門精英弟子一窺仙域,越無忌很興奮,他很想去。可是最後老宗主確定下了他的兄長,他很失望。那天夜裏,我想著去安慰一下他,沒想到他竟是脫下了那層人皮,強迫了我。等我恢複意識,師兄弟們告訴我,大兄長忽然暴斃,越無忌已經出發前往仙域了。”


    “那個人,原來是那麽的可怕。”


    顧清影在越無螢眼中讀到了滿心的悲涼,年少時的滿心歡喜終成一場噩夢。


    “所以越千都,他是越無忌親子嗎?”知道有些不合時宜,但是顧清影想要確定一下。


    顧清影忽然第一次見越千都時,他說她很麵熟,像他的一個姑姑,也就是說越千都當年是見過她娘的。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她娘當時被禁錮在越無忌的院子裏,越宸都沒能見過,越千都卻見到了。


    今日,她才明白了其中緣由。


    果然越無螢點了點頭。


    “所以越宸,他是你大兄長的兒子,越無忌是他的殺父仇人?”


    越無螢聞言繼續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與越無忌雖沒什麽血緣關係,但是畢竟擔著無字輩的名字,越無忌不想被扣上亂倫的我罪名,就不可能承認千都的身份。至於為何一定要讓越宸做這個少宗主嘛……”


    越無螢忽然笑了。


    “那時候宗門裏有人對於大兄長的死有疑議,越無忌唯恐被人查出他弑兄奪位,當即便立了越宸為少宗主,本以為日後還會有親子,不曾想當年你母親不堪受辱,在臨死前廢了他……”


    當真是大快人心!


    顧清影嗤了一聲。


    這樣說來,越無忌不過是一個廢人,還敢搞紅紗衣這一出,真是有夠惡心的。


    快意不過一瞬,顧清影就被濃濃的悲傷包裹住了。


    “我娘她……葬在哪裏?”


    這個問題,也是她選擇留下來的其中一個原因。


    她娘死在沐月宗是毋庸置疑的,那她的墳呢?


    “不知道。”越無螢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麽?”顧清影瞪大了眼睛看著越無螢。


    “越無忌根本沒有將你娘下葬。”


    越無螢的話,讓顧清影眼前一黑,差點沒能站穩。


    但是轉念一想,越無忌對九靈聖女那般偏執,不像是會將她娘挫骨揚灰的樣子。


    正當顧清影還想問些東西的時候,越無螢的侍女走了進來。


    越無忌真的親自過來了。


    越無螢聞言,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顧清影。


    她之所以那般關照她,一是當年承過顧九靈的情,二是她淋過雨,想為她撐一把傘,三也是希望能保宗門平安。


    越無忌的掌心,她逃不出去,不想她也陷進來。


    “我去攔著他。”越無螢咬咬牙,就想往外走,卻被顧清影拉住了衣袖。


    “不用,正好,我有事問他。”顧清影對她搖了搖頭。


    這裏是沐月宗,越無螢怎麽攔得住沐月宗宗主呢?


    “剛才太過匆忙,怠慢了聖女。”越無忌嘴角含著一抹溫潤的笑,施施然走了過來。


    偽君子。


    顧清影在心裏罵了他千萬遍。


    “聖女,在這裏住不大妥當,不如去我那裏?”


    這話說的委實不要臉,偏偏說話的人一本正經,道貌岸然。


    “宗主,這不好吧。”


    “嗯?”


    越無螢想要出言阻止,被越無忌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也別這麽做作了,越無忌,我娘呢?”顧清影不想與他虛與委蛇,直接詢問顧九靈的事情。


    “哦?”越無忌語氣一轉,“你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你娘如何?”


    “好!”顧清影一口應下。


    越無螢有些放心不下,顧清影對她搖了搖頭,隨越無忌離開了。


    越無忌沒有騙她,領著顧清影進了沐月宗禁地。


    “下麵有些冷,我給你開個護身結界。”


    顧清影現在是連個普通人都比不上,自然沒有拒絕。


    他們從一個洞口進入,下行了近百米後,終於到了一處冰洞。


    “娘!”顧清影遠遠便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正要跑過去,卻被越無忌拎住了頸後的外袍,她掙脫無果,隻能先癡癡地看著不遠處顧九靈的身影。


    一張巨大的冰床上,躺著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子,清冷孤傲,不墮凡塵。


    隻是她身上的那一身紅是那麽刺眼。


    “你怎麽敢!”顧清影痛不欲生,憤恨地瞪著越無忌。


    這個偽君子竟然給她娘換了一身嫁衣。


    顧九靈這一輩子都沒能穿上嫁衣,死後還要被這種人侮辱。


    她恨,她好恨!


    “生不能成為我的人,死了嫁與我為妻,不是挺好?”越無忌低低地笑了,有些病態,“今日那兩個臭小子還來跟我求娶你,他們也不找麵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要配九靈聖女,自然還得是這仙門的修為至尊!”


    “我不可能嫁給你的。”顧清影隻覺得好笑。


    都什麽時候了,越無忌還隻想著這些東西。


    顧清影剜了他一眼,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上,明明沒有多少力氣,可越無忌卻在這時放開了她。


    雖然有些疑惑,但此刻的顧清影顧不得其他,往冰床飛撲了過去。


    “娘……”


    她踏入冰洞的那一瞬間,周遭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回頭一看,已無越無忌的身影。


    卻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小兔子啊,去把你娘找回來吧……”


    什麽意思?


    顧清影來不及多想,就看到一股黑氣自腳底開始蔓延開來。


    這是……


    顧清影此刻靈力盡失,隻能靠著以往的經驗判斷。


    這應該是怨氣。


    是誰的呢?


    是她娘的?


    顧清影有些失神。


    怨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烈。


    顧清影的眼淚不自覺地滑落。


    她艱難地邁開步子,向著她心中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裏,是她的至親。


    她,在召喚著她。


    “呼……呼……呼……”


    有什麽聲音響起,似乎是誰在急促地呼吸著。


    不甘。


    怨恨。


    彷徨。


    絕望。


    …………


    無數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侵蝕著顧清影的心。


    這是她……


    最後的心情嗎?


    腳步愈重,她不敢停歇。


    她迫切地希望著能夠見到她!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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