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被沈家大少沈通壓在地上掐住脖子,但是耳朵仍能聽見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是自己此生最無力的時刻。


    父母被欺辱,小妹即將被賣到青樓,可自己連自保尚且困難。


    傅言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愈發昏沉,渾身仿佛沉入海底般冰冷。


    但傅言沉入的,是自己的回憶當中:


    【自己四歲那年,沈通與另一個世家子弟玩耍,他們喜歡玩騎馬。對方的馬是一個小孩子——這是他的侍從。而沈通這邊的馬,是自己。沈通騎著“馬”,與另一個孩子在院裏“廝殺”,其實就是就是讓自己和那個侍從相撞。】


    【他記得自己與那個侍從撞得頭破血流,少爺還是不滿意,於是拿來員外的馬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鞭,自己忍不住疼大叫起來,少爺拍手叫道:“好!這樣才是馬嘛!”】


    ‘憑什麽……’


    【還記得少爺以前喜歡的女孩到府上時看了自己一眼,說了一句“你真好看。”】


    【之後,少爺很生氣,命令自己把臉抽腫,自己怕疼又不敢違抗世子的命令,一邊哭一邊扇自己;又叫家丁過來“幫”自己,家丁將自己提起來,用力的扇著巴掌,一直到自己暈厥,臉腫的老高,鼻子和嘴巴都流出血;】


    ‘好疼……’


    【家丁抓了一把泥土塗在自己臉上,然後把自己交給少爺,那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少爺拖著自己去見女孩,將自己丟在地上,看到女孩嫌棄的眼神才叫自己滾去洗臉。】


    【事後,自己因為驚擾貴客,被吊在院子裏鞭打,責令三天不許吃飯;最後還是母親一邊哭一邊摘草藥給自己療傷,父親則是把幹完一天體力活拿到的口糧一大半都給了自己。】


    “我隻是被看了一眼而已啊……”


    【他還記起妹妹六歲時撿了大小姐丟在草叢裏不要的紙鳶,員外發現後,是自己主動頂罪,員外將自己綁在樹上,罵自己隻是個賤奴,不配動大小姐碰過的東西。】


    【隨後少爺拿樹枝一邊戳一邊打,把自己打到渾身是淤青,一直到打累了少爺才放過自己。】


    ‘這不公平,為什麽,為什麽……’


    心中的疼痛似乎逐漸顯化出來,傅言能感覺到自己的脊椎宛若被一節節撕裂般疼痛,自己想要叫出來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傅言隱隱約約間感覺到自己的心底裏傳出三個字——憑什麽。


    ‘憑什麽……是啊,憑什麽?’


    沈家的公子千金出生便錦衣玉食高人一等是憑什麽?


    自己一家安分守己卻飽受欺淩又是憑什麽?


    自己的母親和父親憑什麽要任由這些富人作賤?!


    自己的親妹妹明明才十二憑什麽要被賣到青樓?!


    心中不甘越顯,脊椎的疼痛就越發加重,宛若有人將自己的整條脊柱活生生拔出……


    終於。


    “啊!!!!!!”


    一聲怒吼,傅言原本清明的雙目猛的透發出血光,渾身上下的氣勢陡然一變。


    原本壓在傅言身上的沈通被直接掀翻,肥胖的身軀在地上連滾數圈才停了下來。


    “壞了,這小子鬼附身了。”沈通當場叫道:“左右,快把他拿下!”


    聽到沈大少的命令,一個膽大的家丁一棍子敲在了傅言的頭上。


    可傅言原本瘦弱不堪的身軀宛如磐石一般立在原地,而木棍直接斷成了兩截。


    哢。


    一道清脆的響聲傳來,但是卻不是木頭的,而是人的。


    剛剛拿著棍子的高大家丁,一瞬間就倒在了地上,脖子扭曲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雙眼外凸舌頭露在外麵。


    “妖、妖怪,妖怪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妖怪,原本氣勢洶洶的十幾個家丁頓時四散而逃,誰還有閑心管沈員外和少爺小姐,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真道理。


    “我讓你們走了?”


    這道聲音的來源正是傅言,可當有人看向他的時候,原本站的位置卻早已沒了人影。


    卻見傅言身形一閃,雙手就抓住了兩個家丁。


    “剛剛,就是你們兩個架著我妹妹的時候對她動手動腳的吧。”


    不等二人辯解,傅言雙手一使勁,兩個家丁摸過傅思思的那隻手就被活生生撕了下來。


    “唔!唔……”


    他們想要慘叫,但是嘴裏已經被自己的斷手塞住了,又見到傅言殺性不減,兩個家丁頓時顧不得疼痛便飛速逃命去了。


    “接下來,輪到三位了。”傅言轉過頭,看著沈員外幾人。


    “傅、傅言,你聽我說,剛剛是我太過衝動了,你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金條白銀還是美女珍寶,我通通都拿的出來!”


    “哦?”聽這話,傅言頓時來了興趣:“真的嗎?”


    “當然,當然,你要什麽都行!”


    沈員外一看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立刻點頭答應,他敢說哪怕是要自己的女兒給傅言當小妾,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同意。


    “我隻要一個東西。”傅言緩緩開口:


    “那就是沈員外你的命。”


    “什……呃啊!”


    沈員外來不及質問,就被傅言一巴掌甩了出去,撞在了結實的大院圍牆上。


    不過片刻,胸口已經沒了起伏。


    這是傅言第一次動手殺人,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這股力量被自己掌控的更深了一分,隨後調整了一下狀態,轉過頭瞪著沈通,目露凶光。


    好似催命的判官,宛如地府的閻羅。


    “接下來,我該如何報答您的大恩呢,大少爺?”


    沈通的褲襠早已經濕了一片,雙腿拚命的蹬著地板讓自己向後退,驚慌失措讓他的聲音變得很尖細無比,像個被閹了的太監。


    “你這個狗奴才想幹什麽!滾開!滾開啊!”


    懶得聽沈通鬼叫,傅言一隻手掐住了沈通的脖子,如抓小雞仔一般將沈通提起,聒噪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不過幾秒,沈通的臉色就變得紫青無比,眼睛上翻舌頭吐得老長,已經沒了氣息。


    砰!


    沈通的屍體被傅言狠狠丟在地上,響聲將被嚇懵的沈鳳娥從呆滯中拉了回來。


    見到父兄皆被傅言所殺,沈鳳娥早就沒了方才的高傲,而是四肢緊貼著地板,一邊渾身顫栗一邊瘋狂的磕著頭:


    “傅言……不!傅少爺!傅上仙!求求您,求求您饒我一命吧!”


    傅言望著磕頭如搗蒜的沈鳳娥,好半天,慢慢問了一句:“你剛才說,誰是賤女人?誰是婊子?”


    “我是!我是賤女人,我是婊子!我就是條母狗!求求您傅上仙,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或許是因為父兄的死亡而悲哀,或許是麵對殺神般的傅言的恐懼,沈鳳娥已經泣不成聲,但卻還在不停磕頭,啜泣中透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按理說,美女哭泣是一件讓人心疼的事情。


    但傅言隻是冷冷的問了一個問題:


    “你有什麽可以拿來賠償我的。”


    沈鳳娥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道:


    “我可以把身子給您!縣城裏不知道多少富家子弟想要娶我,我可以嫁給……不對!隻要您願意放我一條命,我幹什麽都行!我可以讓你當馬騎,當狗玩,隨你怎麽作踐!隨你怎麽發泄!”


    看著完全拋棄尊嚴與自尊的沈鳳娥,傅言總算滿意的笑了笑,隻是輕輕一抬手。


    沈鳳娥卻不知被什麽力量提了起來,之後竟然自己用手掐住了脖子。


    “為什麽……”


    哢。


    一聲不甘的哀怨和一聲清脆的響聲發出,沈鳳娥徹底沒了氣息。


    殺了沈員外一家,傅言呼出一口濁氣,雙目也恢複此前一般清澈,當時便無力的癱倒在地上,變得麵色蒼白。


    “哥哥!”傅思思直接上去扶住了傅言。


    傅莊立刻問道:“小言,怎麽了,你剛才不會是真被鬼附身了吧。”


    傅言麵無血色,看著父母緩緩開口道:


    “我不清楚,也不知道這力量是哪來的。”


    “爹、娘,我殺人了,事情大了。我們得先去福滿客棧,隻有找到當初那位仙人,才能弄清楚我的情況,才能保住咱們一家子的性命。”


    說完最後一句話,傅言差點暈了過去,傅莊趕忙說道:


    “好,好,咱們馬上去福滿客棧找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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