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與石頭……


    離痕的身子猛然一頓,怔怔地看了眼夜歸塵,碧綠色的眸子裏光芒變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然後,他將目光落到杜茗裳身上,很認真地問:“阿裳可是真的願意跟隨夜王?”


    杜茗裳見離痕鬆動,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原本堅定不移的他忽然轉變,但是她的心裏終歸是安實了不少,因此連忙點頭道:“是的,阿痕叔叔,我是真心願意跟隨師父的。”


    離痕眼光微閃,遲疑道:“可是……你說想要那樣的生活……”


    杜茗裳又連連搖頭道:“正如娘親那樣,雖然向往著那樣的生活,卻更願意走這樣的路,阿痕叔叔,我是真的願意,很願意很願意。”


    她說得真誠,倒也不是在演戲,而是發自內心。


    一開始她確實是被夜歸塵所逼迫,不得不走上這條道路,但是如今,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什麽原因,她已經不能轉身偏離這條路了,即便她曾經渴望平凡簡單的活著。


    這條路,她願意繼續走下去。


    離痕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真誠,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了聲:“好”


    簡簡單單的“好”字,短促而堅定,仿佛是他在替杜茗裳做了這個決定,若是她將來不願了,他便要一起承擔。


    然後,他拿出個海螺狀的白色物體交到杜茗裳手中,柔聲叮囑:“這是穹螺,一旦遇到生命危險立刻吹響,隻要阿痕叔叔聽到聲音,無論多遠,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你的麵前,記得一定要好好收著。”


    杜茗裳伸手接過。心裏的感動無以言表。


    從小到大,也就隻有這個帶著麵紗看不到模樣的男人給過她父愛般的關懷,在她看來。他早已經是她的親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就如二哥。


    她道:“我知道的,阿痕叔叔不要太擔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倒是阿痕叔叔手上的傷怎麽樣了?”


    說著,就要伸手去查看。


    “一點小傷,無礙,找到聚靈氣豐富的地方。很快就恢複了。”離痕回答,卻不著痕跡地避了開去。


    他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道:“阿痕叔叔先走一步,空了再來看阿裳。可要認真修煉,知道麽?”


    “嗯”杜茗裳笑著應了一聲。


    離痕看著她點了點頭,然後似是警告地看了眼夜歸塵,轉身離去。


    小狸貓看著離痕離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轉過頭來瞪著夜歸塵。


    對於離痕的性格,它是再了解不過的,那個看似沉穩的黑衣男子,比他們跟隨夜王殿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睿智聰穎,千百年來深得夜王殿下的器重。卻也是個最不受約束的家夥,很多時候,即便是夜王殿下也無法左右他的想法。


    他隨心所欲,放蕩不羈,總喜歡像風一般,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現,什麽時候會離開,當然,大部分原因是夜王殿下根本就不顧問他的去留。


    他也有著驚人的執著,一旦認定的事情便堅定不移,就算是死也絕不放手。


    正如他想護住杜茗裳的心意,按理說是不應該這麽容易就罷手的,難道是有什麽原因?


    而且夜王殿下也很反常,劇它所知,曾經所有意圖叛離夜王的人,哪裏還能好好的離開?


    這是為了什麽呢?


    小狸貓不由沉吟。


    這時夜歸塵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它的思維,“還在這裏做什麽?”


    “是,夜王殿下,我這就離開。”小狸貓驚醒,想也不想地就邁出小短腿,往紅蕖跑去。


    既然離痕都走了,它所擔憂的大戰沒有爆發,那麽還留下來做什麽。


    走之前,它寬慰地看了眼杜茗裳,才用功法拖著紅蕖離開。


    很快地,空地上便隻剩下夜歸塵和杜茗裳。


    杜茗裳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看著夜歸塵,小心翼翼地移動步伐,想要走到夜歸塵的麵前,然而感受到他身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後,便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她站在黑暗中,在他的麵前,壓製住心中的難過和委屈,試探地問:“師父,你怎麽了?”


    現在離痕和小狸貓都不在,沒有人能夠護她,她不確定夜歸塵會不會忽然對她出手,所以她還是願意小心一些,至少在搞清楚狀況前,不要掉以輕心。


    夜歸塵靜靜地看著她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靠近的模樣,絕美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一動不動地負手而立,顯得有些僵硬。


    沒有人注意到,衣袖下,他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節微微泛白,仿佛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麽。


    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出完美無瑕地右手,沒有禮貌地勾起她精致的下巴,輕而易舉地將她鉗製住,冷幽幽地道:“這都不是你該管的事情,本王不喜歡陌生人靠近,以後離本王遠一點,否則……本王一定會控製不了……”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手上的力道一鬆,將她推開。


    他冷然疏離的語氣像是在警告他所厭煩的陌生人,中間還夾雜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杜茗裳踉蹌著後退兩步,感覺嗓子被什麽東西堵得難受,說不出話來。


    是控製不了想要殺她麽?


    她明明是不相信他會那樣對她的,可是此時此刻的冷漠又是什麽?


    就在現在,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對她的厭惡。


    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的啊!


    以前……難道以前都是錯覺?


    她努力回想以前,這才發現,以前他似乎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她不一樣的話,也從來沒有說過不討厭她的話。


    以前……看來真的都是錯覺,都是她在一廂情願,以為夜歸塵待她很好。


    是了,如果他真的待她好。又怎麽忍心讓她徒手攀爬山峰?又怎麽會毫不留情地把她扔進可以輕而易舉取她姓名的嗜蠱之中?


    他都不關心她會不會不小心受傷,受傷了怎麽辦。


    小說裏不都這麽寫的麽?男主角待女主角好,便會生出各種各樣的舍不得。就算是女主角不小心碰了一下,男主角都會很心疼……


    呃……


    夜歸塵又怎麽會是男主了?


    嗬嗬。她也不過是個努力改變命運的女配而已。


    既然夜歸塵不是男主,她不是女主,他一直都沒有真正地待她好,她一直都在一廂情願,那麽,她還難過什麽?傻了不成?


    隻是,心真的好像被人揪了起來。隱隱地痛著。


    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這種感覺,類似在杜織芸的訂親宴上,看到莊西城時心中有一條弦被拉緊。斷斷續續地痛著。


    ――這是心痛,真真切切的心痛。


    怎麽會心痛呢?就算他討厭她,也不應該心痛啊!


    她驚恐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緊緊地捂住,想讓那該死的感覺停下來。


    夜歸塵看著她臉龐上痛楚的神色。眸光閃過異樣的情愫,轉瞬間消失無蹤。


    “本王有事要離開一下,你就在這裏等著,本王沒有回來不許離開,當然也別想著逃跑。本王的事情還沒有完成,無論你跑到哪裏,本王都會把你抓回來,若是那樣,你便再也沒有自由可言。”他的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看你的模樣,似乎很受傷,不過你似乎忘記了,當初可是本王逼你走上這條路的,當然以後也會一直逼迫下去,直到本王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個時候,作為棄子的你,本王若是高興了,或許會自動忽略掉你的存在。”


    他居然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杜茗裳深深呼吸一口黑暗中的空氣,壓製住呼之欲出的悲哀,抬眼看著他,澀聲問:“原來在你,不,在夜王心裏,我就是顆值得利用的棋子?”


    夜歸塵衣袖中的拳頭又緊了緊,麵上卻仍舊沒有半點情緒,他冷笑道:“不然你以為呢?無知的凡人,這樣真的很讓本王討厭,記住,好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他似乎再也不想看她一眼,話音剛落,也不等她有所反應,便自顧自地往黑暗中走去。


    杜茗裳望著他無情的背影,一把握住心口上的衣襟,也不顧他會不會生氣對她動手,急急地問:“你討厭我麽?你如果討厭我,以前為什麽會……”


    夜歸塵停住腳步,冷意側漏,“因為你是一顆重要的棋子,剛開始本王怕你會跑掉,或者選擇極端的方式反抗本王,所以之前那些事情,都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不過如今看你的模樣,倒像是跟定了本王,本王也沒必要再容忍你的一切,況且也實在忍無可忍,現在你懂了麽?”


    他說的冷然,幾乎字字誅心。


    而他隻停留了片刻,便融入黑夜之中。


    杜茗裳找不到他的身影,想要伸手阻攔卻使不出力氣。


    她忽然間感覺到自己被這個世界遺棄在了無人的角落,沒有人再會注意到她。


    她慢慢蹲在地上,將頭埋在手臂間,卻哭不出來,隻能哼起記憶中的歌曲――為什麽蘋果和擁抱都可能是毒藥――她中毒了。


    她在黑暗中孤零零地顫栗,無人寬慰無人關懷,這個時候,她竟然懷念起孤兒院時陪伴著她的又破又髒的洋娃娃。


    洋娃娃即使是壞掉了,卻依舊在對她微笑,從來沒有變過。


    就這樣蹲了許久許久,就在她快要黑暗融為一體的時候,她忽然站起來,轉身就往與夜歸塵相反的方向跑去。


    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跑呢?


    跑吧,他一直當自己是顆棋子,他都那麽討厭自己,不跑留在這裏做什麽?


    趁著他不知去了哪裏,自己可以逃出很遠很遠。


    自己身上有靈隱,隻要不啟動修煉體係和功法,無論如何,他都找不到自己的氣息。


    她在交錯重生的野草間磕磕碰碰地跋涉,跑進黑暗的森林,極快的速度,身邊的樹木一顆顆地後退,形成兩條墨色的線條。


    隻是跑著跑著她又停了下來。


    “不對,情況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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