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茗裳深深地呼吸一口山間清晰的空氣,換作輕鬆愉悅的語氣道:“阿痕叔叔,你給我講講外麵的情況吧。”


    原本喚離痕前來,目的就是要從他那裏了解到妖靈山脈外的情況。


    先前因紅蕖的事情耽擱,險些就被拋到腦後,現下倒是閑了下來,不問的話要待何時?


    離痕神色奇異地看著她,“為什麽突然想知道外麵的情況?”


    杜茗裳撓了撓頭,道:“因為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況且現在我們都無事,就當閑聊唄。”


    她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為何想要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反正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而且她有權知道。


    其實若是按原著的劇情來分析,這個時候正是正魔兩道養精蓄銳的時間,蒼窿整體來說還算平靜,隻是偶爾會鬧出些許血腥事件,卻都被正道以穩定民心為由,迅速地揭了過去。


    但是,自從上次見到杜織芸後,杜茗裳就明顯地感覺到劇情在某些細節上肯定有變,外麵的情況並不像原著中記述的那麽簡單,她想看看能不能在離痕手下收集的情報中尋找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離痕也一點兒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道:“別看蒼窿目前表麵上非常平靜,其實私下裏正魔之爭已經開始日益激烈,雙方都在醞釀著強大的力量,渴求奪得不久後的盛大爭奪之戰的勝利。”


    杜茗裳點了點頭,這確實符合原著大方向的發展,但是現在呢?


    她道:“那其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呢?”


    “特別的事情?”離痕問:“阿裳指的是什麽?”


    杜茗裳想了想,道:“就直接說了吧,我四姐的體內有水清淺的靈印,這水清淺到底是想要做什麽?據我所知,她的為人不像是會接納凡人的那種。我擔心她有什麽目的。”


    “水清淺?”離痕顯得有些驚訝,“你如何知道她賜印於杜織芸的?”


    自從知道杜茗裳就是百玹淚之女開始,離痕就將她周圍的人和環境了解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的四姐姐是誰,他是知道的。況且在定親宴上,虛空界的代表都有出席。


    而對於離痕不知道杜織芸被賜印一事,杜茗裳愣了一下,反問:“叔叔不知道?”


    離痕搖了搖頭,目露沉吟之色,“水清淺行蹤詭秘,我們的人進行了嚴密的追蹤。可都未曾見到過她的身影,慕容羽也說她幾乎從來沒有來過蒼窿,怎麽會賜印於杜織芸?”


    杜茗裳皺了皺眉,離痕的情報組織並非萬能。什麽事情都能夠做到,畢竟大部分都是實力有限的修仙者,而即便是仙者,力量都與水清淺相差甚遠,追尋起來確實很難。除非是有玉鏡。


    說到玉鏡,她不得不想到慕容羽,這個人不可靠,非常不可靠。


    她道:“離痕叔叔有親自看過玉鏡嗎?”


    離痕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也懷疑慕容羽。但是若他真的與那邊的人勾結,倒是不會做的這般明顯,我想其間肯定有別的原因,水清淺這個人向來高深莫測,又是創世者最為信任最為得力的心腹,既然有她參與,說明事情很不簡單,也不知道是在盤算什麽,這件事情,夜王知道麽?”


    杜茗裳老老實實地道:“他知道,但是他隻說水清淺是個有野心的人,其他的什麽都沒說,我都不知道他的想法。”


    “隻說水清淺是個有野心的人?”離痕眼神微微一閃,有種恍然的神色,他道:“什麽都沒說,表示夜王已經想到了什麽,可是他不打算讓你知道。”


    杜茗裳忍不住有些鬱悶,自從修煉開始,除了這件事情,很多事情夜歸塵都不打算讓她知道,尤其是他為什麽不去奪回攝魂,這讓她非常疑惑。


    離痕見她嘟噥著嘴巴,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安慰道:“阿裳何須介懷?夜王不告訴你,隻是怕影響你修煉而已。”


    “嗯,我知道。”杜茗裳道:“但是我也很好奇,阿痕叔叔能分析一下水清淺的目的麽?”


    離痕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傻孩子,阿痕叔叔的任務從來隻是實行夜王所下達的命令,若他不說,阿痕叔叔和手下的人便不去觸碰,所以這件事情阿痕叔叔也不是很清楚。”


    杜茗裳聽出來離痕完全不像方才那麽幹脆。


    她猜想離痕可能確確實實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麽回事,但一定也能分析出些許原因,可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


    她今天的問題都是白問了。


    而他們越是不透露,她就越是好奇。


    一瞬間,所有的疑問都爬上心頭,而最讓她想要知道的是,他們為什麽會瞞著她。


    她敢肯定,他們就是在隱瞞她,她今天非要把原因剖出來不可。


    於是她故意問:“那麽阿痕叔叔能告訴我,為什麽那麽好的機會,我師父不去搶攝魂?他想做什麽?”


    她知道這是個敏感問題,因為夜歸塵從來都在她麵前提起,有時候小狸貓不小心說漏嘴,也會立刻將其吞回肚裏,一臉慌張地看她有什麽反應。


    話說,想要印證自己的想法,最好就提這樣敏感的事情。


    離痕明顯地愣怔一下,神色閃爍間,有些遲疑地反問:“夜王沒說麽?”


    杜茗裳搖了搖頭,有些抱怨地道:“他什麽都不說,隻叫我好好修煉。”


    說著,用餘光瞄了眼離痕的眼神。


    離痕目光有些複雜,生硬地“喔”了一聲,然後故作輕鬆地笑道:“既然如此,阿裳便好好修煉就是,夜王不想說或許是因為阿裳實力還不夠,還沒到合適的時機。”


    “真的嗎?”杜茗裳做思考狀點了點頭。


    “當然咯。”離痕鬆了口氣。


    杜茗裳忽然又問:“那阿痕叔叔知道麽?我師傅為什麽不搶攝魂?”


    離痕明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他不自覺地挺了挺身子,含糊道:“那個……這個……”


    果然不是會說謊的人,杜茗裳看離痕“這個和那個”許久卻說不出一個原因。確定了自己的答案。


    她毫不客氣地道:“阿痕叔叔,原來你們真的有事瞞著我。”


    離痕頓住,瞬間知道自己上當了。


    水清淺賜印杜織芸的原因他確實猜到了什麽。但是夜王既然都不說,說明是在顧忌那件事情。而那件事情,他們是決計不能讓杜茗裳知道的。


    對於杜茗裳,他原以為給一個“希望你好好曆練”的理由就可讓她定下心來,卻不想她會自己把事情挖掘出來,果然不愧為阿淚的女兒,和阿淚一樣聰明。


    她若是真的要什麽都問他,他倒不忍心不回答。


    這下倒是難到他了。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忽然傳來個稚嫩的聲音,“我們之所以瞞著你,隻不過是擔心會打擊你的自信心罷了,對手很強大。我們這個任務九死一生,現在明白了麽?”


    小狸貓的意思就是,對手比想象中還要強大,不告訴她隻是害怕她退縮,這是哪門子的理由?


    杜茗裳和離痕同時回過頭去看它。


    她一臉暗沉。知道死貓實在忽悠她,隻是這貓顯然比離痕狡猾許多,她想要套出點什麽是不可能的了。


    離痕則是碧綠的眸子大放光彩,像是得到了救贖,找到了新生一般。極為歡喜。


    小狸貓周圍的密閉空間已經消失,它用聚靈氣將紅蕖托起,瞄了杜茗裳一眼,冷道:“還不快拿個帳篷出來,順道給她換件幹淨的衣物,在那裏問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也不知道小狸貓用了什麽方法,此刻紅蕖的臉色已經慢慢恢複了紅潤,完全不見先前的蠟黃。


    杜茗裳雖討厭死貓,但是見著紅蕖出來,便不得不忙碌著準備。


    很快地,她便搭起帳篷,將紅蕖收拾妥當。


    看著紅蕖平靜地沉睡,她才真正有些愉悅。


    現在,終於沒事了。


    她溫和地揉了揉紅蕖的頭發,將她的衣服整理一番,便欲轉身離開。


    然而她還沒有專出帳篷,便看到紅蕖身上,皮膚之間漸漸染上一層金色光芒,純碎的金色,與小狸貓丹爐的顏色一模一樣。


    杜茗裳忽然想到話本中丹藥噬心的說法,據說有些身體較弱的修仙者誤食精純丹藥,會導致丹藥反噬,吞食心脈,中毒而亡,而丹藥反噬的情況,便是藥性外泄,正如紅蕖身上泛起的金色光芒。


    她不由大驚失色,慌忙地喊了聲救命。


    話音剛落,便覺兩道影子同時閃了進來,正是小狸貓和離痕。


    一人一貓幾乎異口同聲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而見她無事,一人一貓同時鬆了口氣。


    杜茗裳連忙拉住小狸貓的黑色衣袖,指著紅蕖道:“快想辦法,丹藥反噬,這樣會死人的。”


    哪想小狸貓看了眼紅蕖,一點兒也不著急,反倒冷言諷刺道:“吵吵嚷嚷的,大驚小怪做什麽?什麽丹藥反噬,話本看多了不成?”


    它一把甩開杜茗裳的手,快步走到紅蕖身邊,匯聚出金色的聚靈氣,寸寸浸入紅蕖的丹田。


    漸漸的,紅蕖身上的金色光芒開始流轉開來,與空氣中少有的聚靈氣相互融合,被吸入體內。


    杜茗裳被霜顏罵了一頓,恍惚間反應過來,紅蕖這是晉升了的征兆,不由大喜。


    “這……原來是要晉升了啊,嗬嗬……”她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過片刻之後又驚訝道:“好像是塑魂六層,短短兩個多月便進入了塑魂六層?”


    她上次記得是剛剛步入塑魂境不久來著,才多久一點便已六層?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嘛。


    旁邊離痕眼神銳利,一眼便瞅出了重點,道:“紅蕖完全是用丹藥泡出來的吧?不錯,小小年紀在煉丹一途上成就有如此成就,霜顏,你總算找到了個如意的傳人。”


    小狸貓哼了一聲,冷道:“你們也不看她付出了多少努力,近兩個多月來幾乎都在研究丹藥,親自以身涉險,尋找靈草,用來實驗並且試用,吃過的廢渣都比你們走的路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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