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是紅蕖的傷勢過重,療養時比較費力費神,不得不要人嚴防死守,杜茗裳倒挺想留下觀看戰事。


    除了自身極為好奇強者間的戰鬥,她還清楚地知道,觀摩強者的戰鬥對於修仙者來說,也是頓悟的一個途徑,有時候作用非常之大。


    說實在的,這麽久以來,她還沒有正兒八經地見識過真正的戰鬥。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即便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卻沒有時間。


    再者,她也不是非要揣摩學習不可,畢竟她也沒有遇到什麽邁不過的瓶頸,若是真的想要增長見識,以後的機會還多。


    方才鬧騰了一番後,現在更適合安安靜靜的凝神。


    遠遠地,她隻能看到天邊空氣激蕩的漣漪,偶爾聽到幾聲擂鼓般的聲響,估摸著那正是離痕與紅衣男子的惡戰。


    想來今日之後,仙者出沒於淩霄一事定會紛紛揚揚地傳遍整個蒼窿。


    而至於夜歸塵和北堂耀,她壓根兒不知道兩人去了哪裏。


    她也並不擔心他會有事,一來她相信他的力量,北堂耀不是他的對手,二來北堂耀本就沒有真心想過要和夜歸塵打,做做樣子而已。


    當然,北堂耀力量不如夜歸塵,也不是說他就是來白白送死,他必然擁有能夠從夜歸塵手中逃命的底牌,不然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杜茗裳自行思考了一番,便與小狸貓一道回到昨夜休息的空地,從空間戒子裏翻出張毯子,將紅蕖細心地放在上麵。


    經過小狸貓的初步療養之後,紅蕖的臉色好了許多,頭發也不如先前幹枯。


    杜茗裳望著紅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擔憂地問:“她怎麽樣了?”


    小狸貓道:“他們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卻也沒有想過要她好過,雖然內裏的經脈還完好無損,但是全身上下的外傷卻因沒有及時治療而大麵積感染。導致高燒不退,就算是解下了消靈鎖。也不見得會很快恢複。”


    原本作為修仙者的紅蕖,受到外界力道的重創,體內聚靈氣會製動生成保護層,不至於會出現傷口感染的情況,但是被消靈鎖鎖起來就不一樣了。


    被消靈鎖鎖住的她就相當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試想一下,一個普通人每天被人打上十來鞭子,又沒有好的治療。半個月下來能活著都不錯了,也難怪會皮包骨頭,瘦成這個樣子。


    杜茗裳心裏無比自責愧疚,抬手摸了摸紅蕖的臉龐。觸手幹澀冰冷,忽然有些想哭。


    若不是因為她與柳影兒結怨,小丫頭又怎麽會受這樣的苦?


    她眨了眨眼睛,將想哭的衝動吞回肚子裏,又問小狸貓:“很嚴重吧?很難受吧?”


    “有我在還怕什麽?頂多會多休息些時日。估計近半個月來都沒辦法去追尋草藥的位置,還好前些日子采了不少,都是為你這臭丫頭準備的。”小狸貓道,看起來倒還自信。


    它現在的模樣與往常沒有什麽兩樣,但是杜茗裳明顯感覺到它的輕鬆。


    或許是對紅蕖的傷勢很有信心的原因。它的身上已經完全沒有看到紅蕖重傷時的憤怒和不平靜。


    對此,杜茗裳也真真正正地鬆了口氣,不由將手指撫上紅蕖脖子上的傷口。


    小狸貓狠狠地斜了她一眼,厲聲道:“髒手拿開,不要摸來摸去,好不容易才把傷口裏的毒素排出來,現在你給我走遠點,好好守著,我要療傷了。”


    一邊說著,一邊揮袖,一股氣浪從打出,直接將杜茗裳拂到一邊。


    然後,它抬手一揮,憑空抓出一塊半人來高的龍紋方鼎,似是黃金打造,金光燦燦,期間還鑲嵌著碧綠翡翠,大有暴發戶風範。


    杜茗裳被猝不及防地拂了一把,本來還有些鬱悶,可是看到小狸貓拿出的方鼎,眼中霎時冒出一堆閃閃發光的金幣。


    好大的金子。


    她險些沒有喊出來,“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實際上就算她沒有喊出來,小狸貓也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別告訴我沒見過藥鼎。”


    它貓眼咕嚕嚕地瞪了她一眼,又用貓爪子憑空抓出無數瓶瓶罐罐和靈草丹藥。


    杜茗裳翻了個白眼,本來想給自己找些高興的理由,卻被死肥貓給生生扼殺了。


    她幹脆沒精打采地選了塊石頭靠著,坐在地上,用手托著下巴看它熟練的動作,慢悠悠地道:“拜托,我是沒見過這麽大的金子好不好?”


    小狸貓翻搗瓶瓶罐罐的爪子頓了頓,貓嘴抽了抽,“頭一次聽人把煉藥用的特級材料靈尊鐵認作金子,你這麽蠢,夜王殿下知道嗎?啊,夜王殿下……”


    它原是想要狠狠地打擊杜茗裳一番,可說到夜王殿下,便不淡定了。


    “原來在夜王殿下心裏……我是重要的,是重要的,夜王殿下對我簡直是太好了……”


    它圓鼓鼓的眼睛中泛起蒙蒙的水汽,片刻後竟是感動地擠出幾滴淚珠子。


    杜茗裳忽然覺得有股冷風吹來,刷刷刷地掉下滿地雞皮疙瘩。


    死貓,一點都不萌。


    她趕緊阻止道:“你快給紅蕖療傷。”


    小狸貓咧嘴一笑,“是啊,夜王殿下幫忙救出來的,一定要救活了。”


    然後也不理會杜茗裳,全身金光閃耀間,便帶著紅蕖以及靈尊鼎和所有瓶瓶罐罐一同進入了自製的密閉空間。


    頓時間,空地上隻剩下杜茗裳一人。


    四周空曠寂靜,唯有風聲呼呼吹響。


    成片的大樹在風中搖晃不定,翻滾著綠色波浪。


    太陽金燦燦地從天際照下,她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用樹枝畫著圈圈,抬頭望著渺遠的天空。


    不知道曾經什麽人說過,人在孤單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很多。


    她一邊畫著圈圈,一邊想這些日子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倒是有種悲秋傷懷之感。


    離痕處理仙者的速度還算比較快。她剛剛畫了五個圈圈,便看到他黑色的身影由遠接近。瞬間便閃現在她的麵前。


    見她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他皺了皺眉,道:“阿裳,地上涼,快起來。”


    杜茗裳眨了眨眼睛,笑道:“阿痕叔叔,哪個修仙者怕涼的?”


    離痕想了一下。又道:“可地上髒,衣服弄髒了就不漂亮了。”


    杜茗裳忽然記起他曾經說過百玹淚最怕髒亂醜,心裏微微動了一下。


    她沒有起身,反而往邊上挪了挪。騰出個位置,道:“沒關係,黑衣服看不出髒,阿痕叔叔也來這邊坐。”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離痕愣了一下,輕輕地瞄了她一眼。然後慢悠悠地坐到她身邊,長歎一聲,回憶起往事,“阿淚很愛美,卻也很懶。一般情況下,都是能夠坐著絕不站著。”


    這下換杜茗裳愣了一下,轉頭看著離痕。


    杜茗裳現在才知道,離痕身上的氣息溫和柔軟,竟是少見的風屬性,和杜若風一樣的風屬性。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一想到他,她的眸子便暗淡失色,他們終歸對敵。


    離痕注意到她的無精打采,擔憂地問:“阿裳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杜茗裳搖了搖頭,淺淺地笑道:“阿痕叔叔總說母親聰明,可我覺得她很笨。”


    離痕碧綠色的眸子含著莫名的意味,似乎有些震驚,也有些不解。


    杜茗裳道:“阿痕叔叔比我爹好。”


    她輕輕地道,聲音清脆舒爽,如同涼涼的清風。


    離痕猛然頓住,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片刻之後,熟練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傻孩子。”


    聲音越發地溫柔了。


    杜茗裳瞄到他衣袖上的血跡,嚇了一跳,忙問:“阿痕叔叔你受傷了?”


    離痕慢慢地縮回手,看著自己的衣袖,溫和地笑道:“無事,血都是濺上去的。”


    “沒事就好。”杜茗裳歎了口氣,繼續畫圈圈。


    離痕偏過頭來看她,“阿裳是不是不開心?”


    杜茗裳不否認,也不承認,她隻道:“我記得離痕叔叔問我,在我心裏什麽最重要。”


    離痕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插話。


    她道:“我不知道什麽最重要,但是此時此刻,我心裏所想的就是,你們都好好的在我身邊,不要受傷,不要出事,也不要突然離開我。”


    “是因為紅蕖嗎?看著她受傷會不舒服?”離痕問。


    杜茗裳輕聲道:“也不僅僅隻是紅蕖,我就是希望所有真正關心我的人,和我想要守護的人,能夠擁有最平凡的快樂,那樣我就不擔心大家會被追殺會突然消失。”


    離痕似乎被什麽觸動,低低地重複一句,“最平凡的快樂。”


    然後輕喃:“不求長生,不要榮華,不需轟轟烈烈,揚名天下,更不會有陰謀詭計,血腥殺伐,隻要簡簡單單,有半畝良田,一間小屋,依山而隱,伴水而居,那樣多好。”


    杜茗裳一把捂住自己的心髒,震驚地看著離痕,脫口:“阿痕叔叔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什麽?”


    這話是她想說的來著,難道離痕會讀心術?


    離痕瞅著她,碧綠色的眼睛柔潤的水光,竟然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美麗,仿佛是暗夜中最亮的明珠。


    他輕笑道:“你母親以前說過的話。”


    杜茗裳深深呼吸一口,陡然間覺得,百玹淚和她,似乎有很多很多的巧合和相似。


    他們同樣愛美嫌髒又懶惰,同樣渴求擁有平凡的快樂,想要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巧合,真的是太過巧合。


    而更巧合的是,她居然穿越成了她的女兒,這一切就仿佛是女兒繼承了母親所有的特點一般。


    有時候天意真的就是天意。


    她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那個名義上的母親了。


    不知道是不是離痕提到百玹淚的原因,她的心情開朗了許多,現在既然大家都好好的,又何必去患得患失?


    就如同穿越的巧合,一切都是天意,最重要的是現在好好的珍惜身邊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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