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天空始終霏霏輕雨,讓窗外的景象白茫如霧。


    雨水滴答落下,樹蔭間的鳥兒被驚得撲扇起翅膀,發出啾啾的鳴叫聲。聲音極為可愛,吸引了室內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也在這時,我適時出聲,結束了今日的課程。


    見習巫女們陸續離開,唯有一人仍留在室內,讓我為她解答課業疑惑。


    此時,女孩正耐心記錄著我說的話,她目前學業最好的見習巫女,今年十三歲,是被自己的姨母送上影向山的。


    等我解答完所有的問題後,她卻和往日不同,並沒有第一時間行禮離開,而是突然揪住我的袖口,輕聲道:


    “少宮司大人,人偶讓我轉告你,他今天要去見一個人。”


    “人偶?”


    我愣了一下,停在紙頁的手微微停頓,“這是你們對他的稱呼嗎?”


    女孩眨了眨眼,回憶般道:


    “因為他沒有名字,我們總不能每次都拿「喂」指代,這太不禮貌了。


    “但八重大人總是喊他「小人偶」,所以我們私下就……對不起,少宮司大人,如果您不喜歡這個稱呼,我會告訴其他人,讓她們不要再喊了。”


    我笑了起來,說:


    “不是我,而是他。”


    “嗯?”女孩睜圓了眼睛。


    “關鍵在於他。”我正色道,“你們必須征得他的同意,若他願意、不排斥,才可以這樣稱呼他。”


    女孩爽快點頭,“沒問題,少宮司大人。”


    圓滿完成另一人囑托過的事,女孩這才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和筆,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我抱起一摞書,仔細列進書架,又稍微打掃了一下,做完這兩件事,才選擇離開。


    廊緣外,盡是被雨水打落的緋櫻,等這場雨結束,天氣將轉為炎熱,迎來夏季。


    驟雨漸強,緊接著雷鳴而來,可我沒有太多撐傘的意願。


    見四下無人,正當我尋思著要不要直接衝進雨裏,索性一口氣跑完這最後一段路,八重神子的聲音卻突然在身後響起。


    “怎麽還杵在這裏?就這麽放心你的小人偶一個人跑出去?”


    給自己放假一個多月的人,總算是記得回來了。


    我無奈轉身:“他是去見朋友。”


    少年要去見的人,其實是前不久來鳴神大社參拝的由川伯伯。


    最近這個老伯伯正在稻妻城內遊玩,偶爾覺得身邊沒伴,便會喊我們出來陪他一起喝杯茶。


    “一碼歸一碼,你就不怕他半路上被壞人坑蒙拐騙了?”


    我哭笑不得。


    “首先,他是個人。其次,他會思考。”


    “錯。”


    女人狐般的彎彎一眯,“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是人偶,不是人類。”


    “有區別麽?為什麽要分的那麽細致?”


    我抱起雙臂,淡淡道,“宮司大人您不也惦記著那口油豆腐嗎?”


    八重神子聞言一愣,隨即鼻尖輕哼:


    “要護著人的時候,你倒是牙尖嘴利了。”


    “不全是。”我搖搖頭,又笑道,“是您要我代為處理的東西太多了,我心裏有怨氣,故意這樣說的。”


    八重神子怕是沒想到我會說的如此直白,她登時被我噎住,好半天才開口。


    “你、”


    她虛虛瞪了我一眼,嗔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有個假期的。”


    我臉上笑意漸深。


    這樣的八重神子,也隻有在幻境裏才能看到,若換作以後,她早就三言兩語揭過,輕鬆給我下套,將我繞進去才罷休。


    同我步行了一段路後,八重神子突然停了下來,靜靜立在那裏,微微被發梢覆蓋的雙眸多了一絲黯然的情緒。


    這條長廊上的房間,是用來招待一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或者貴族。


    但絕大多數情況,都是狐齋宮為了招待妖怪們而特意備至的。


    而現在…這些房間,全部空置。


    漆黑災厄讓稻妻的妖怪們死的死傷的傷。


    鬼族失蹤,天狗避世,狐族也隻剩下八重這一個孤女,尚未開化、未長靈智的新狐還不足以陪她左右。


    大家的歡笑仿佛就在昨日,曆曆在目。


    我和八重神子都不約而同想起——


    緋櫻樹下,庭院內,在這處長廊上。眾妖們聚坐對飲,好不暢快。


    有樂齋舉杯高談,引得眾人側目神往。


    老雅士說話風趣,妙語連珠,就連籌辦筵席的狐齋宮大人都會不自禁地闔眸微笑。


    酒過三巡,空氣中盡是濃鬱的緋櫻酒香,


    話都說不完整的大妖們隨性躺下,選擇在長廊上酣然入睡,像是全然忘卻了紛繁複雜的塵世之憂。


    “你現在住在哪間?”


    八重神子突然出聲,“別不是有樂齋那間吧?”


    “沒動。” 我彎起眼,說,“我住的是他們拿來打麻雀的那間房。”


    女人輕哼了一聲:“你真會挑,好玩的全在裏麵。”


    “那你要玩嗎?”回想被白條貼滿全臉的我自己,我由衷地笑了起來,“我再喊一個人來,就能湊一桌了。”


    “不了。”提到打麻雀,八重神子頓時興趣缺缺,擺了擺手,“那是老家夥才愛玩的東西,我又不是。”


    說完,我和八重神子不再言語,將目光眺向院中被雨水打濕的緋櫻樹。


    粉色的花瓣零落成泥,被雨水砸出來的香氣隨著空氣中的水霧撲麵而來,濃鬱到熏人迷醉。


    刹那間,眾人的話語和歡笑層層蕩開,似要這在彌漫不散的雨氣中,凝成一場化不開的美夢。


    然而。


    令人微酣的美夢,終究是要醒來的。


    過往種種皆如夢幻泡影,


    愛別離苦不過虛妄之相。


    無論這裏的一切多麽真實,也不過是記憶的彌留之物,再由我繼續構造補全。


    因此。


    淺嚐輒止即可。


    抑或是說。


    彌補遺憾即可。


    想到這,我側眸望向身側,問:


    “宮司大人,之前我說的提議,您考慮好了嗎?”


    八重神子眉梢一動。


    “我?我還要考慮什麽?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接著,她輕哼一聲,繼續道:


    “就像你說的,他是個人他會思考,還用得著我為他煩心?”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點頭。


    “您說得是。”


    ·


    ------


    打麻雀:打麻將,指日本麻雀「麻雀(マージャン)」(雀魂,啟動——!)


    ·先傳一下之前封麵的完整版假裝當自己畫畫了,ps:散穿的是死庫水,主角是運動衫,都是霓虹小學生必備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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